那人當初隨口說出來的話,在顏束的腦海里變得響亮而清晰。
多麼類似,與他小時候的感想相差無二。
可是自己當初以為裴放是為了安慰他,才信口胡謅的,原來這一切都有因有果。
當初,一批科研人員為了實現自動化監獄這個荒謬的理論,走上了一條反自然反社會的道路,違反社會道德的人會被監測到,從而進入這種自動化監獄進行改造,根據所犯事情的嚴重程度判定,讓其接受相應的經歷改造。
理論文章已經發布,遭到了社會各界的強烈反對,那批科研人員隨即撤下,甚至因為言論不當、思想不正被剝奪了學位。
本以為這一切不了了之,但誰知道,越是身處高位和風口浪尖越是偏執,仿佛不像別人證明點什麼,就不能立足於世界的科研界,於是某些信念也跟著漸漸扭曲。
一念神一念魔。
首先撕開迷霧的人總以為自己能窺見天光,但誰又知道,這不是半隻腳踏進了地獄?
研究進行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需要開始試驗,他們的研究本身就是針對人類的思想行為進行監測,所以需要很多不同的試驗品。
可是總不能隨便從大街上拉人,於是主意就打到了一些資金短缺的院上,他們提供資助,從孤兒院出試驗品。
顏束被挑進去那年,不過五歲。
而他也不會知道,七歲的裴放早在跟顏束一樣大的時候就被已經為研究捨棄一切的父母按在了手術台上,去經受幼小的身體每一次的重壓,身體上、精神上......幾經折磨。
所以他的父母才會讓他學格鬥,只有身體上率先抗住了,才能談精神監測。
也許是研究的不成熟,這種自動化監獄需要融合人的部分基因,當時的科研人員基本都是自己上,可是裴放的基因來源是他的父母,所以越是成長,這種試驗只能折磨他的身體,精神漸漸無法監測。
於是,父母覺得他沒有用了,果斷放棄了他,這才有了裴放毅然決然地離開,然後這批科研人員發現孤兒院尋找的試驗品更加神不知鬼不覺。
那些天生就被拋棄的孩子,簡直是完美的試驗品,研究的推進越來越快。
這也是為什麼,裴放進入後來改進成熟之後的系統內,偶爾還會被監測不到的原因,他的基因決定了對系統監測程序的屏蔽度。
顏束卻沒有這種特例。
從開始的手術台在大腦中模擬畫面,再到後來形成了實體空間,顏束一次又一次成為了那個活下來的人,並且得到了當時自己那個研究人的青睞。
可是這種賞識不算什麼好事,他們之間的私自改動顛覆了整個系統的本質——自動化監獄從一個以「改造」為理念的研究變成了真正的「囚禁」。
一切都變了,包括人心。
所有人因這場顛覆型的爆炸而死,只有進行空間測試的顏束,以及把自己的基因以意識形態融入系統的那位研究員還知道當年的醜陋。
顏束這麼多年在系統中,一直在想,是不是如果自己當年跟著死掉,那個研究者就不會動歪心思,也不會有這麼多人牽連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