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梦游醒得还挺快的呢。
女人声线轻飘飘的,带着讥讽。
是啊,是的典意讪笑,一点一点往后挪。
只顾着防着面前女人,没注意到身后就是台阶,不久前才摔过的屁股又遭重创,啪叽跌坐在台阶上。
典意没憋住,哼唧一声。
可真丢脸。
光线昏暗,她看不清季然的表情,但能想象得出她是什么表情,大概率是微挑眉,然后表情略显讽刺,还得添上一句讽刺的话
还没醒?这都能摔?
完了,她都开始然言然语了。
得嘞。
要不是为了送药,至于摔个屁股墩吗。
典意揉了揉屁股,支腰吃力站起,药箱递了过去,这药箱你拿着。
也不等季然开口,她自顾自说着,我今天不是摔你身上了吗,要是有伤抹点,没伤留着防身。
季然接过了药箱,无言。
行,我走了。药已送到,典意故作轻松的扬了扬手,转身欲走。
刚迈了一步就顿住了,时间停滞般,典意维持着那个姿势好几秒,深呼吸,回头,拖着步子窜到季然身侧,诶,你一个人能上药吗,需要我帮你上药吗,我手法很好的哦~
不要。季然拒绝得干脆。
那我督促你!早料到会被拒绝,典意准备了另一个说辞。
说完后懒趴趴蹲在沙发旁,单手托腮,眼皮耷拉着,目光时不时瞥向季然手机,欲言又止,你算了,你先上药吧!
听得出典意是打死不会走了,季然不再说什么,自顾自走到沙发旁,撩起睡衣袖子。
手臂上有道发红的印子,许是沾过水,薄痂只起了一半,另一侧红肉掀翻,血丝若隐若现。
典意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问,疼吗?
季然没回答,沾满双氧水的棉签压在手肘上,白沫迅速翻涌。
典意抱住胳膊,脑袋埋在膝盖上,看了眼伤口又看到季然面上,不痛吗?
面前人的表情淡的很,黑到极致的瞳仁里只有冷漠,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季然淡淡瞥了她一眼:疼又如何。
典意表情满是不可思议:疼当然就说出来啊。
说出来就不疼吗?
哇哦,好有道理呢。
你牛逼,你任性。
老娘说不过你得了吧!
典意烦闷地揉揉腮帮子,忿忿觑了某人半晌,闷声,你快抹药,抹完药后我得和你谈药费的事。
我爬了一层楼呢。典意站得直,也没看季然,死死盯着地上某点,所以得礼尚往来吧。
那语调,颇像强买强卖还理直气壮的小贩。
就借一下你手机用一下吧。
压根没想过会停电,典意出来时没带手机。
刚工作时被人算计,她被关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屋子,关了整整两天才放出来,自那以后典意就害怕黑夜和密闭空间了。
刚刚又被季然那么一吓,脑海中各路妖魔鬼神都冒了出来蹦迪了,载歌载舞的甚至开了晚宴。
没有光,一个人哪儿敢上去啊。
冒着被季然怼死的风险,典意恬着脸皮问了。
不借。
得了。
拒绝不是意料之中的吗。
她盯着模模糊糊的地面叹了叹气,思忖着摸黑上楼不摔倒的可能性。
我带你上去。季然合上药箱,言简意赅。
典意:???
她没听错吧!
季然转性了!?
正愣着,季然已经起身了,我走了。
来了来了!典意赶忙屁颠跟上去,下意识在虚空捞了个东西抓住,等等我嘛。
季然视线落在揪着袖子的手指上,微微蹙眉。
典意立刻把爪子缩了回来,声音小小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咯。
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反手剪。
就拉着吧,季然应得冷淡,摔了我还得救你,麻烦。
典意:好。
爪子颤悠悠又伸了过去,随着步子偶尔会碰到女人的手背。
季然手背冰凉瘦削,似乎稍稍握紧就能碰到骨架了。
手机被季然捏在手里,周围环境对典意来说还是黑的,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光线映在季然周身毛茸茸的圈芒。
冷淡被敛了几分。
停电后地暖也跟着停了,典意揉了揉手腕的鸡皮疙瘩,吸了吸鼻子,没话找话,然然,谢谢啊。
前面的人没吱声。
典意清清嗓子:话说这是停电吗,会不会是姜管家怀恨在心,大半夜爬进来关了电闸,不过她老人家似乎也爬不进来,难道是外面的黑衣人入侵了
你好吵。
啧。
这不是因为怕嘛。
那就不说话咯。
唱歌转移注意力吧。
大河向东流~嘿~抽刀断水水更流~嘿~
卡路里我的天敌~燃烧我的卡路里!
呼呼哈hi!快使用双节棍!呼呼哈hi!
典意越唱越嗨,把长廊当成K房,暗慨豪门世家果然不一样,墙面自带回音效果。
别唱了,季然额间青筋涌动,按捺住想把典意从二楼丢下去的冲动,到了。
谢谢你,然然。典意深吸一口气,手搭在门把上,以前是我错了,做了很多伤害然然的事情,也不奢求然然的原谅,只是如果我能弥补的,请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能做到的,我都会去做。
典意觉得这是自己说得最真诚的话了。
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她眨眨眼,满怀期盼的看着眼前人。
良久无声。
典意也不着急,这些时候,总得给对方一些时间感动嘛。
许久,面前人溢出低低的一声应。
噢。
典意笑了,舒了口气,然然这是答应了吗?
这反派似乎也没那么难说话嘛。
季然关掉手电筒,一把深沉的目光落在典意身上,声音凉了下来,你不是她吧。
这什么节奏?
典意笑容僵住,错愕抬眼。
被附身了吗,你以前唱歌没那么难听的。
哐的一声,典意把门关得震天响。
第二天是被楼下的聊天声吵醒的。
最开始的时候,典意还以为她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