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查利臻的帳目以及與其他公司的交易來往相關資料,已經兩個月了,不過都是私底下進行。
因為利臻有一筆巨大的虧空,並且這筆虧空十分可疑。
他查了那麼多資料和帳目,找不到這筆虧空的原因。如果這個原因被人從帳面上掩飾或者抹去了,那麼大概率是因為這筆錢虧在了不能示人的用途。
在調查這個巨大虧空的時候,他還發現,有一筆資金分散成多個不等數額,分別通過不同的渠道,流入了海外一家公司。
但這其中的運作太過複雜,他理不出來一個清晰的脈絡,偏偏這件事他還不能找任何人幫忙。
裴雪意坐在辦公桌前,全身又冒出冷汗,心臟哆嗦著狂跳,胸口憋悶得喘不過氣。
他閉上眼睛,儘量維持情緒穩定,試著做了幾個深呼吸,來調整自己呼吸的節奏,但是沒有用。
藥在辦公桌抽屜里,他打開抽屜,把藥瓶抓出來,想要擰開藥瓶,雙手卻一直打顫,最後在瓶蓋被擰開的瞬間,右手猛地一抖,藥瓶啪一聲掉在地上,藥片灑了一地。
裴雪意幾乎是從椅子上滑下來的,手還在發抖,他倒在地上,抓了兩顆藥塞進嘴裡。然後劇烈喘息著,把身體放平,徹底躺倒在地上。
他躺在地上,望著雪白的天花板,就像是被埋進一個雪白的墳墓。如果他就這樣死了,會有人知道嗎?
不知道過去多久,裴雪意覺得自己似乎睡了一覺,又好像沒有,那種痛苦的感覺已經過去,只是全身都濕透了。
他緩過來了,去洗手間洗了把臉,關掉辦公室的燈,乘電梯去地下停車場。
此時已是凌晨,利臻大樓的燈終於全部熄滅。
邵雲重也乘電梯下樓,把車開出來,在裴雪意的車必經出口等著。
那台熟悉的車緩緩開出來。
邵雲重本想遠遠看他一眼就離開,但他發現今天是裴雪意自己開車,而裴雪意的狀態看上去異常疲憊。
邵雲重想都沒想就下車了,一手按在車頭上,逼停了裴雪意的車。
車子停下來,裴雪意降下來車窗。
邵雲重一手按著車窗,防止裴雪意突然升窗,一邊看著他的臉。
裴雪意頭髮都是濕的,臉色很蒼白,眼底發烏。他一直很白,但不是這種白,他現在這種面無人色的白,是很病態的。
邵雲重說:「你下車,你現在不能開車。」
裴雪意像是沒有聽見,繼續啟動汽車。
邵雲重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一幅你想過去就從我身上壓過去的樣子。
裴雪意突然火了,工作的疲憊和力不從心,都讓他心情十分煩躁,厲聲道:「你以為我不敢撞你嗎?」
「那你就撞!撞死我!」邵雲重看著他,「我死了你就好受了是不是?你有本事就把自己照顧好,我就不再管你!」
他們兩個隔著升到一半的車窗對視。
邵雲重一步不讓,「打開車門!打開!」
裴雪意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