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詔令,李玄崧坐了片刻,眸帶憂色,“來人,請秦幕入宮。”
大雨傾盆,太醫令秦幕坐上了宮裡來的馬車,拈著長須,心裡打鼓,這般天氣召他入宮,難道陛下聖體不虞?不應該啊,他四日前才給陛下診過脈,穩健有力,身子骨康健啊。
仁秋殿寢殿,薛妍穗看著突然過來的李玄崧,袍角濕透,俊美的面龐上滾著水珠,嚇了一跳,“陛下……”
話未說完,手腕一涼,李玄崧濕漉漉的手握在上面,“阿穗,出來一下。”
薛妍穗稀里糊塗的跟著他走出寢殿,到了西偏殿,又稀里糊塗的讓太醫令秦幕診了脈。
“娘娘略有些氣血不足,並無大礙。”秦幕微笑道。
頂風冒雨而來的太醫令秦幕,以為出了天大的事,進了宮見到陛下好好的,被陛下帶著火急火燎的進了仁秋殿,給皇后娘娘診脈,皇后娘娘亦身子骨康健,留下一副溫補方子,百思不得其解的離了宮。
雖然那位仙風道骨的太醫令一直笑著,薛妍穗還是能感覺到他的無奈,宮裡數位御醫值守,大風大雨的,李玄崧非要興師動眾的將太醫令召進來,就為了給她診個脈,開副溫補方子。這般行事,實在不像他。
“咳,朕突然不安,秦幕醫術高絕,才召他來診脈,現在朕放心了。”李玄崧解釋道。
薛妍穗撫了撫額,她好端端的,李玄崧只是因為心裡不安,就急匆匆的將太醫令召進宮,“陛下,今日的事要是傳揚出去,會引人發笑的。”
李玄崧將她圈在懷裡,臂膀有力,不安消散,他心神放鬆,眼眸亮亮的,“朕也不過是個擔憂娘子的夫君,隨他們去。”
在薛妍穗面前,他不是需要權衡的帝王,僅僅是個有七情六慾的夫君,一如世間最普通的男子。
薛妍穗貼著他的胸膛,清晰的聽到他的心跳聲,砰砰的,沉穩有力,她靜靜的感受著,心很安寧,在他身邊,她很安心。至於將來可能有的變數,她心思沉重,活得理智而克制,可上輩子還是遇到了無常的命運,這輩子她想要信任一個人,不願為了尚未發生的可能的背叛,率先放棄。
過了一會兒,薛妍穗推了推李玄崧,“陛下,換身乾淨衣裳。”
“你給朕換。”李玄崧低低的笑,帶著絲曖昧的沙啞。
這一換就換到天色深黑,薛妍穗聽到他肚子咕嚕嚕叫,笑個不住,李玄崧捏了一下手裡的綿軟,睨著眼也勾唇笑,竟有股說不出的邪氣,“朕出了這麼多次力,不知何時皇后也出一次力。”
薛妍穗小心肝一顫一顫的,雙手捂眼敗下陣。
鬧了一陣,收拾妥當,晚膳已擺好,李玄崧心情極好,命人溫了一壺酒,哄著薛妍穗喝了兩杯。
用完晚膳,大雨止歇,一輪明月高懸,月華灑在積水上,如一汪碎玉,天地安謐,這場景極美。
薛妍穗有些微醺,起了玩心,冷不丁的踩一腳積水,水珠濺起,在月色下如點點碎銀,她眉飛色舞,得意的笑,太過得意,笑著笑著腿腳一軟,差點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