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位橫跨黑白兩道的大佬平時還算好相處,只是一點,千萬不要在他面前提及那段年輕時的風流韻事……曾經林逸之剛剛接手家族的時候,還有些紈絝子弟欺他年輕,慣愛在他面前起鬨。如今十多年過去,那些也曾煊赫一時的家族竟都已然悄無聲息地不見了。
沈東洲還沒去過薩爾堡,但從小被哥哥姐姐們耳提面命,早對林家大魔王的恐怖事跡知之甚詳,早就打好了主意這次過去要夾著尾巴做人,因此對秦夫人的叮囑連連點頭,顯得比他本人乖巧了不知道多少。
沈東洲在秦家待到晚間才離去,秦夫人沒留他吃飯,把人送走之後嘆了口氣,正準備回房,迎面卻碰見了一身軍服筆挺的丈夫,當下把臉一冷,轉身就走。
「湄……沈湄,等一等。」
秦將軍端正嚴肅的臉上顯出些不自在,他上前一步,堪稱是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
庭院被打造成琉璃宮燈造型的路燈照得很亮,秦夫人眼角餘光看到他,竟然在這個總是威嚴強勢的男人額角發現了一縷白髮。
在如今這個人均壽命三百歲的年代,秦將軍無論怎麼算都是正當壯年,本不該如此的。
秦將軍又挨上前一步:「我……上次你說小濯的病不對勁,我這兩天找到一位精通這方面學問的大師,他想見見小濯,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秦夫人豁然轉身:「你說你做了什麼?」
秦將軍苦澀地笑了笑:「他是我兒子,我怎麼可能真的放他不管……前段時間監察會那幫人盯得緊,我也不敢大張旗鼓,難道在你心裡,我就是一個為了往上爬什麼都不在乎的人嗎?」
秦夫人的嘴唇動了動,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一直覺得,在丈夫心裡,天資出眾的兒子就只是一個振興家族的工具,這麼多年以來形成的念頭已經根深蒂固,所以之前對方以「不妥當」的理由叫她不要「異想天開」,她也很輕易地接受了,因為這就是他會說出的話。
可現在看來……
「我不知道,」最後秦夫人還是閉了閉眼,轉開頭去,不去看丈夫瞬間落寞的神色,「不管怎麼樣,你不覺得這份關心來得太晚了嗎?」
「湄湄……」
「你回去吧,」秦夫人藏在袖中的手握成了拳頭,「我要休息了。」
女管家在一旁看著他倆,無聲地深深嘆了一口氣。
經過這一遭,先生和夫人都和從前不大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