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帝接過他遞上的奏報認真地看起來。
重新給續了壺熱茶,李公公垂手立在一邊。
「……難道當年朕果真冤枉了穆熹?」久久,南帝抬起頭來,自言自語道。
若是朝中大臣紅口白牙替穆熹說話,南帝定是不信,然,這是老天在說話。當年自己殺了他,就惹來了一場百年一遇的大旱,後來他的女兒跪了一上午,老天就收回了懲罰。
六月飛雪,天降大旱,這都是老天給世人的懲罰,聽說人間若沒奇冤,就絕不會出現這種異相。
難道這還不能說明當年的穆熹是冤枉的嗎?
可是,那些都是自己親身經歷啊,怎麼會冤枉他?
一瞬間,三年前的往事又浮現在南帝眼前:
三年前,偶而一次微服出宮,南帝竟迷戀上了幻月樓花魁玉玲瓏的曲子,從此,他便常常微服出宮去幻月樓樓聽曲。
出事那天,他正聽在興頭上,就聽幻月樓外面突然亂起來,竟被官府包圍了,初時他也沒介意,只以為是官府臨時檢查,就令身邊的公公拿了他的腰牌出去把人打發了,誰知公公出去不一會兒就臉色煞白地返回來,外面不是臨時檢查,竟是軍戢營的官兵,奉命緝拿一個安陽來的南宮公子,說他是齊國的密碟,要就地處決。
南宮就是他的化名,為掩人耳目,他故意說自己是來自齊周邊境的安陽,誰知,竟被人鑽了空子,說成是齊國密碟。
這些人,分明就是知道他的身份,特意來截殺他的
幻月樓外被官兵圍的里三層外三層,聽著外面咚咚咚的敲門聲和一聲高過一聲的吆喝,南帝心從沒有那一刻那麼絕望,即便三年後的今天,回憶起那天的經歷,他還心有餘悸。
不是玉玲瓏的繡床下有地洞能通到外面,他怕是再難活命。
在玉玲瓏的幫助下,他順利逃出幻月樓,正遇到聽說幻月樓被官兵包圍了,帶侍衛趕來的英王,總算逃得了一命。
想到一旦他死了,收益最大的就是太子,回宮後,南帝就瞞著太子,秘密命英王徹查此事,英王不負他望,秘密抓了穆相的傳令書吏穆銅,不出三天就查明了原委,原來是太子早就發現了他微服出宮的事兒,才和穆相密謀篡位。
軍戢營的兵只有穆熹和他能調動,他自然不會調兵殺自己,不用說,一定是穆熹,果然,詢問之下,那日軍戢營統領劉倡就是奉了穆熹之命去包圍的幻月樓,穆熹的貼身小廝穆銅也供認不違,那日的確是他奉相爺之命去軍戢營調的兵。
人證物證俱在,南帝哪有不信的?
聽了穆銅的供詞,看到調兵符上穆熹的筆跡和印鑑以及穆銅供出的穆相和太子往來密信,尤其想到那日自己果真被截殺在幻月樓,繼位的自然就是太子,南帝心寒到了骨子裡。
微服出宮去幻月樓聽曲兒畢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兒,傳出去有失皇家體面,尤其父子相殘這種家醜兒更是不能外傳,這件事情到此便被南帝壓下了,既沒大肆宣揚,也沒交大理寺覆審,只以私自調兵蓄意謀反為由一夜間抄了穆相府,同時圈禁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