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恪站了好一會兒都沒動。
一是有人經過。
二是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去掏垃圾,內心滿地打滾掙扎得非常厲害。
三是他忘了自己到底把錢包和錢扔進哪個桶了,是都扔一個桶里了,還是分開扔進了兩個桶。
你大爺。
最後他隨便挑左邊的那一個,走過去用指尖小心地挑著掀開了蓋子,往裡瞅了一眼。
垃圾桶沒裝滿,也看不清都有什麼,但是外表看著挺乾淨的一個垃圾桶,湊近了卻依然味兒得不行。
程恪抬了抬左手,放下,又抬了抬右手,再放下。
這兩個動作又重複了一遍之後,他停了下來,感覺自己呼吸有些不暢,眼眶也脹得難受,甚至能清晰地數出太陽穴上那根血管跳動的次數。
本來已經因為要掏垃圾桶而被分散了的怒火,就在這一瞬間如同炸了一般直接竄上了頭頂。
程恪退了一步,猛地一腳踹在了垃圾桶上。
“嗵”的一下聽著非常解氣,桶里的垃圾也很配合,稀里嘩啦都鋪了出來。
破包裝袋,廢報紙,滴著湯的快餐盒,帶著肉的烤串兒簽子……程恪正想凝神聚氣遠距離觀察一下有沒有錢包和那張百元大鈔,一堆亂七八糟里突然有什麼東西拱了一下,他的汗毛頓時全立起來了。
耗子蜘蛛蛇,他最怕的三樣東西。
耗子?
沒等他滿懷噁心地退開,桶那邊一片黑暗裡突然蹦出來一個影子,程恪甚至沒看清這是個什麼,臉上就已經重重地挨了一拳。
哦。
是個人。
從垃圾那頭直接騰空躍起砸過來的這一拳挺重,完全沒有防備的程恪起碼三秒鐘沒回過神來。
從小到大,除去在道館訓練,這是他第一次被人在沒有護具的狀態下直接一拳砸在臉上,還是當街。
“你有病嗎!”程恪轉過頭看清這人之後吼了一句,這是他腦子裡的第一反應,碰上了個神經病。
“你是不是有病?”這人幾乎跟他同時吼出了聲。
程恪臉上的疼痛這會兒剛開始甦醒,他差點兒以為是不是太痛了自己幻聽了:“啊?”
“誰他媽讓你踢了?”這人瞪著他。
“我踢……”程恪終於清醒過來,已經開了小差的怒火立馬回到了胸腔里,“我他媽踢著你家親戚了不好意思啊!”
那人沒說話,直接抬腿對著他就踹了過來。
力量很足的一腳推踢,不過一看就是自學成材的野路子,在程恪有防備的情況下,這一腳他輕鬆避開了,順手一個左沖掄在了那人下巴上。
那人晃了晃,在原地停下了。
還行,樁子很穩。
程恪迅速地借著霓虹燈閃綠光的瞬間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人。
個兒挺高,帶著個滑雪帽,帽子拉得很低,臉上因為一會兒綠一會兒紅一會兒黃的也看不清長什麼樣,就能看到左側太陽穴下有一道刀疤延伸到耳際。
就沖這道疤,這人就不能是什麼好玩意兒。
程恪把這人從有病那撥里拎出來放到了流氓那撥里。
但想想又還是覺得應該放回去。
畢竟現在的天氣,不少人羽絨服都穿上了,這人身上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
看著就冷,程恪差點兒都不忍心揍他了。
但這位刀疤卻非常忍心,都不等他從頭到腳這一眼掃完,一側身腿就踹了過來,程恪沒躲,這一腳踢得挺高,他用胳膊架著把這人的腿往旁邊一推,再對著大腿根兒內側一個手刀劈了上去。
“操!”他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