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江予奪為什麼突然又會暈,也許是碰巧,也許是情緒原因。
按陳慶的說法,只能等著,也許一兩個小時,也許得到明天早上。
不過程恪無所謂,他在這裡陪著江予奪,或者是在床上躺著,結果都一樣,他今天晚上不可能還睡得著了。
他拿出手機,想跟陳慶說一聲,但想了想又還是把手機放了回去。
陳慶對江予奪可以說是兩肋插刀,這會要知道他暈了,肯定會跑過來,然後一塊兒擠在車上……程恪實在沒有精力再去面對陳慶。
想到陳慶,程恪又有些迷茫。
陳慶有時候似乎跟智商誓不兩立,但程恪也知道他並不是一個完整的傻子,可他跟江予奪在一起混了十年,卻從來沒有懷疑過江予奪,甚至會因為他的猜測而發火。
如果陳慶,甚至是那些跟著江予奪一塊兒混的小兄弟們,沒有幫著江予奪隱瞞……這些人似乎也並不具備那樣的演技和這樣隱瞞的理由……那只能說江予奪在跟陳慶他們相處時,除了“他們”,並沒有更多讓人懷疑的地方。
上次江予奪揍他的時候,陳慶說過,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了。
程恪皺了皺眉,他不知道能不能這樣理解,因為自己的出現,因為他這個“不一樣”的人的出現,江予奪才開始這樣頻繁地有了異常。
江予奪之前說過,陳慶和那些小兄弟,“他們沒事”,也就是說,只有他才會有事。
程恪有些煩躁地搓了搓臉,手指插進頭髮里狠狠抓了幾下,抱著頭沒再動。
這一夜過得很快。
江予奪說,時間越打發過得越慢。
忽略掉時間本身,時間就過得很快了。
江予奪在身邊輕輕動了一下的時候,程恪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四點多了。
“怎麼樣?”程恪問。
出聲的時候把自己都嚇了一跳,聲音像是從糊滿沙粒的石縫裡擠出來的一樣,乾澀得都帶著哨聲。
“你怎麼了?”江予奪轉過了頭,“像尖叫雞。”
“放你的屁,”程恪說,聲音還是吹著哨,“還暈嗎?”
“好多了,”江予奪慢慢坐了起來,抱著被子,“不想吐了。”
“喝水嗎?”程恪問。
“嗯。”江予奪點點頭。
能點頭了,應該是不暈了,程恪拿了瓶水,擰開遞給了他。
江予奪仰著頭灌下去了大半瓶,然後抹了抹嘴,轉過頭沖他笑了笑。
程恪也笑了笑。
江予奪的這個笑容讓他非常不是滋味兒。
“你餓嗎?”江予奪問。
“不餓。”程恪說。
“困嗎?”江予奪又問。
“沒感覺,應該是不困。”程恪說。
“哦。”江予奪點點頭,抱著被子,似乎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程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是個得過且過的人,一旦危險和麻煩過去,他就不會再去糾結為什麼,怎麼辦,怎麼會,他長這麼大,很多時候就是這麼糊裡糊塗地混過去了。
可現在,跟江予奪這麼擠在車裡,疲憊而放鬆地坐著的時候,他卻怎麼也沒有辦法再得過且過了。
“程恪。”江予奪叫了他一聲。
“嗯?”程恪轉過頭。
“我還能當你是朋友嗎?”江予奪問。
程恪覺得自己呼吸都頓了頓。
“我們是朋友。”他說。
江予奪像是鬆了口氣,笑了笑又問了一句:“那你還要搬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