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有人在這種季節里跑湖邊去了。
他皺了皺眉。
來湖邊燒紙這種事兒,他不太願意被人看到,他不願意讓人以為他心懷愧疚。
他沒有愧疚,他有的只是害怕而已。
湖面雖然不大,但走到湖邊之後風還是颳得急了很多,chuī得人眼睛疼。
他從稀稀拉拉的樹林裡穿過,踩著荒糙堆走到湖邊,之前的腳印消失在了碎冰茬里。
往左右看了看都沒看到哪兒有人,他猶豫了一下,盯著已經不少地方都露出湖底了的湖裡看了看,也沒有人。
當然,就算有人過去踩碎冰掉下去……現在這湖也淹不死誰,只能凍死。
他找了棵樹,靠著樹gān蹲下,把手裡的袋子扔到地上,掏了根煙點上了。
他想再等一會兒,他不想再沿著湖往裡走,這個位置是出入的必經之地,他想等那個人出來了再開始燒紙。
但是等了快二十分鐘,再不動喚一下他就該被凍上了,也沒見有人出來。
“cao。”他猶豫了一下把煙掐掉了,拎起袋子。
只能再往裡走一些了,一是看看誰過去了,二是找個隱蔽些的地方。
往裡走了幾百米之後,顧飛聽到了一聲脆響,從湖中間傳來的。
一聽就不是那種冰面自然開裂,而像是被人踩了或者有東西砸在上頭。
他趕緊轉頭往湖中間看過去,但卻沒有看到有人,也沒看到別的東西,一切都是靜止的。
他突然感覺後背發涼,又猛地轉過頭看了看身後。
沒有人,也沒有什麼……看起來可疑的東西。
他頭還沒轉回來的時候,湖面上又傳來一聲脆響,他又猛地一扭頭,感覺自己腦袋都快擰斷了。
依然是什麼也沒看到,但這次的聲音比之前那次要悶了一些。
他慢慢後退了幾步,靠在了一棵樹上,雖然有點兒幼稚,但的確是背頂著實實在在的東西才能讓心裡踏實一些。
這次他緊緊盯著湖面。
過了也就幾秒鐘,他看見了很小的像石塊一樣的東西從離這兒百十來米湖邊的枯糙叢里飛了出來,打在了冰面上。
這回聲音不脆了,而是沉悶的一聲“噗”。
有人扔石頭?
這麼無聊?
但看飛出來的這東西的速度,也不太像是用手能扔得出來的。
顧飛拉了拉衣服,往那個方向慢慢地靠了過去。
走了不到二十米他就看到了前面湖岩凹進去的地方有個晃動著的人影,雖然快有一人高的枯糙檔住了視線,還是能看得出是個人。
不是鬼。
他居然被一個大概是過度無聊的在湖邊扔石頭玩的人嚇得心動過速。
雖然覺得自己挺可笑的,但他還是猛地鬆了口氣。
他沒有再走過去,而是退到了林子裡,想等這人走,也想看看這人gān什麼。
那個人沒發現有人過來,彎了一下腰像是撿東西,然後一條胳膊往前伸,另一條胳膊往後有一個拉的動作。
一塊黑色的東西嗖地飛了出去,打在了冰面上。
“噗”。
顧飛馬上就看出了這人是在玩彈弓,而且覺得這人的衣服……有點兒眼熟。
他盯著枯糙fèng隙里的人又看了幾眼,愣住了。
蔣丞?
身上那件衣服就是他們打架時蔣丞穿的那件,胸口有兩條一掌寬的灰白條,丑得爆炸。
他往四周看了看,沒有別人了,蔣丞居然能一個人找到這裡來?
然後對著冰面玩彈弓?
好有qíng調的學霸啊……大好時光不在家裡學習,跑這兒來玩彈弓。
顧飛重新點了根煙叼著,看著蔣丞那邊。
蔣丞用的應該是小石子兒,不過現在河邊都上了凍,想找石子兒不容易,他每次彎腰都要摳半天,有時候還要用腳踢幾下。
顧飛看了一會兒感覺蔣丞似乎心qíng又不太好了,好幾次用腳踢的時候,動作都跟要打架似的,都能看得出來帶著火氣。
不過看著他彈出去四五顆石子兒之後,顧飛又有些吃驚。
他從衣服內兜里把眼鏡摸出來戴上,盯著又看了看。
蔣丞是瞄著同一個地方打的,離岸邊大概差不多30米的距離,他居然次次都能打中,那個位置已經被他打出了一個冰坑。
挺牛bī。
玩彈弓的人不少,就顧飛認識的人里,chuī牛bī說自己如何准如何牛的也不少,號稱70米打jī的都好幾個。
但他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有人真的能連續十幾次把石子兒打進同一個dòng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