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粉色的心型盒子,加上一圈紅色帶水鑽的小心心,再加上中間一個巨大的蝴蝶結……潘智要在大街上把這東西拿出來,他都不好意思伸手接。
“你這什麼品味啊?”蔣丞發出了由衷的感嘆。
“這是對我失寵的抗議!”潘智捧著盒子,“對你重色輕友的抗議!對你無視咱倆多年隔輩兒qíng的抗議!對你……”
“謝謝。”蔣丞打斷他,從他手裡把盒子拿了過來。
盒子挺大的,他晃了晃,裡面的東西很沉,一晃的時候在裡頭撞得盒子咚咚響,這動靜和這重量,他差不多猜到了是什麼。
掀開盒蓋一看,果然,是一把彈弓。
“我靠,你他媽好歹拿東西墊一下啊,一點兒誠意都沒有。”蔣丞笑了起來,盒子裡什麼都沒有,就光身一把彈弓放著。
“雷bào,反曲腕托,304鋼和紫檀手柄的完美結合,讓你體驗戶外bào擊的快感……”潘智跟背書似的,“怎麼樣,喜歡嗎?”
“喜歡。”蔣丞拿起彈弓掂了掂。
“皮筋我給你買了,這麼霸氣的得用點兒好皮筋吧,”潘智從包里拿出了一個袋子,裡面是一圈皮筋,“北極星的,你以前是不是說過這個好用?”
“嗯,”蔣丞接過袋子往裡一看就樂了,一個粉底兒紅心還帶鑽的盒子也就算了,連皮筋買的都是騷紫色,“你最近是不是遭遇了什麼不可言說的痛苦?”
“幾十塊的不得挑個特別的色兒麼!還買橡膠色的怎麼體現它的價值啊!”潘智指著袋子,“這個,一拿出來,人就知道,哦喲高手,皮筋都是基……”
“基佬紫是吧,”蔣丞往沙發上一靠,笑得不行,“孫子,我發現你真是活膩味了啊。”
“沒,真沒,爺爺你看我真誠的目光,”潘智坐到他旁邊,“我第一次聽基佬紫這個稱呼還是從你那兒聽到的呢。”
蔣丞笑了笑,拿了皮筋出來,用手拉了拉:“謝謝。”
“這麼客氣,一遍遍的,”潘智懶了個懶腰,“生分了。”
“沒,”蔣丞說,“非常真誠的,而且你過來,我特別高興。”
“真的?”潘智很滿意地看著他,“請了幾天假陪我玩?”
“不用請假,”蔣丞說,“我們還在放暑假。”
“我cao!”潘智喊了一聲,“沒補課?”
“還有一星期才開始補課,”蔣丞看了他一眼,“羨慕啊?”
“我當然羨慕了,我又不是學霸,”潘智想想又挨到他身邊,“不是,那你們這樣是不是進度就慢了啊?”
“肯定慢啊,”蔣丞拿了剪刀剪了一截皮筋,慢慢往彈弓上裝著,“自己看書唄。”
“對了我給你帶了一堆卷子,還有資料,都是學校自己弄的,買不到,我本來想著去複印,不過老袁給了我一套,讓我寄給你的。”潘智扯過包,從裡面拿出了一撂複習資料放到他腿上。
這一堆的東西放腿上一擱,沉甸甸的,蔣丞猛地一下覺得很踏實。
這種踏實估計一般人理解不了,不僅僅是面對一個高考,更多的是這些東西帶來的方向感。
晚上沒什麼安排,確切地說,潘智來這兩天,他都沒有任何安排。
不過潘智對於玩什麼也沒有任何要求,他倆以前就經常曠了課也沒地兒可去,找個街邊花壇一坐就能愣上一天。
潘智對吃什麼也沒要求,想了半天就說還想吃上回那家的炒年糕。
“叫顧飛一塊兒吧?”潘智拿出手機,“帶上他那個小美人兒妹妹?”
“他今兒晚上有事兒,不用叫了,”蔣丞說,“咱倆自己吃。”
“行吧,”潘智把手機放回兜里,想了想又壓低聲音,“你倆現在住一塊兒嗎?要不我一會兒去酒店?”
“沒住一塊兒。”蔣丞說。
“跟我就不用裝了吧,”潘智往臥室里看了看,“上回來還是一個枕頭,現在都是雙人枕頭了。”
蔣丞這才想起來忘了按男朋友的要求把枕頭收起來了,本來他覺得自己臉皮已經宛若城牆,大街上說套套都沒有一絲猶豫,但這會兒猛地被潘智這麼一說,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一看那個枕頭……雖然他跟顧飛還沒來得及在這個老闆娘誇下海口說很扛造的枕頭上gān過任何事qíng,但這張chuáng就如同流氓現場,一眼看過去,頓時就浮現出種種不堪入目的流氓鏡頭,讓他心虛得扭頭就打開了房門:“走吧,吃飯去。”
吃炒年糕的時候,他要讓老闆拿了啤酒,畢竟跟潘智久別重逢……似乎沒多久,總之就是別了又重逢吧,應該喝點兒。
“白的吧,”潘智說,“你現在是一個成年人了。”
“大熱天兒喝什麼白的,”蔣丞咬開了一瓶啤酒瓶的蓋子,放到潘智面前,“再喝暈了晚上怎麼聊天兒。”
潘智笑了笑:“在這兒待了這麼久,我以為你上來就得喝白的呢。”
“這點兒時間不足以影響我。”蔣丞給自己也咬開一瓶,喝了一口。
“挺好的,沒等受影響呢,就該走了。”潘智點點頭。
蔣丞舉著瓶子的手頓了頓。
“怎麼?”潘智看到了他這個細微的停頓,“明年考完試,你不就走了麼。”
“嗯。”蔣丞應了一聲。
潘智夾了一塊年糕放到嘴裡,過了一會兒才又抬頭看著他:“丞兒,你不會是不想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