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問渠進屋拿了條小毯子出來,靠在椅背上往下滑了滑,把腿搭到了另一張椅子上,蓋上毯子,閉上了眼睛。
山裡的夜風涼,不過剛洗完澡又蓋著毯子,還覺得這麼chuī著挺舒服的。
這裡的山跟之前工地的山不同,工地都是土山,平時挖土也挖得挺難看的,還髒,晚上往chuáng上一趟,就能聽見工人喝酒打牌聊天兒的聲音,讓人煩躁。
現在這種累了兩天鬆弛下來愜意感覺,才真是一種享受。
方馳沒有拿杯子上來,當然也沒有熱巧克力,孫問渠估計他今天晚上都不會上來了,沒準兒明天早上還得自己去坐班車……
孫問渠樂了兩聲,拿過方馳的杯子又喝了口茶,站了起來準備回屋躺著。
一站起來,就看到了天台邊緣從下面飄上來一小片煙霧。
他走過去往下看了看,方馳坐在後院的台階上抽菸。
他沒走開,胳膊往欄杆上一撐,往下看著方馳。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叼著煙的方馳跟平時有些不同,平時的方馳無論是高興還是生氣,都透著簡單的活力,屬於十來歲傻小子的那種。
現在的方馳卻看著有些煩悶。
孫問渠在心裡撇了撇嘴,也沒真怎麼著他,就愁苦成這樣了。
真是讓人忍不住會多想。
方馳抽完一根煙,起身回了屋,孫問渠打了個呵欠,也回了屋。
屋裡收拾得很整潔gān淨,不過陳設很簡單,一個小衣櫃,一張舊書桌,還有一張木chuáng。
這間屋子應該是方馳從小住著的,他走到書桌旁,桌面上亂七八糟地用小刀和筆畫了很多深深淺淺的畫,畫得都挺難看的,一看就是寫作業的時候胡亂畫的。
他從包里拿了支鋼筆出來,坐到了書桌前,找了個空地兒,慢慢往上描了只狗。
琢磨著是再畫個爺爺奶奶還是畫方馳的時候,房間的門被推開了,方馳拿著個小奶鍋走了進來。
“敲敲門啊,”孫問渠說,“萬一我脫光了呢。”
方馳沒說話,過來把奶鍋放到了書桌上,又看了看他畫的那隻狗。
奶鍋里是香騰騰的熱巧克力,上面還撒了一層花生碎。
“天爺,謝謝啊,太謝謝了,感動中國,”孫問渠湊過去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就差把臉埋進鍋里了,“我以為你睡了呢。”
方馳還是沒說話,轉身又走了出去,把門帶上了。
“哎我就這么喝啊?”孫問渠衝著門問了一句。
孫問渠拿著奶鍋看了看,嘆了口氣,起身打開門跑下了樓。
正想去廚房拿個勺的時候,看到方馳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裡拿了個小勺。
“方馳,”孫問渠接過勺,看著馬上就背對著他開始整理沙發上鋪蓋的方馳,“那什麼……剛才……”
方馳手上的動作停下了。
“不好意思啊,”孫問渠清了清嗓子,“我就是……”
“我知道,”方馳悶著聲音說,“睡吧,明兒要早起,要不我趕不上第三節課。”
“那晚安。”孫問渠說。
“晚安。”方馳應了一聲。
孫問渠回了樓上,非常享受地把熱巧克力喝完了,下樓去院子裡洗漱經過沙發,看到方馳一條腿踩在地上,胳膊搭在眼睛上似乎是睡著了。
沙發的確是有點兒小,方馳這種個子睡不開。
長胳膊長腿的。
孫問渠走到院子,小子正趴在柴剁旁邊睡覺,看見他過來,搖了搖尾巴。
長胳膊長腿的。
村裡的夜晚很靜,沒有霓虹燈,也沒有路燈,但很亮,月光和星光雪白地灑滿屋頂和路面。
方馳的chuáng是木板chuáng,有點兒硬,孫問渠扭來扭去地到半夜了才迷迷糊糊睡著了。
夢裡老覺得身上酸疼,迷迷糊糊的也分不清是摔的那些傷還是chuáng板太硬了硌的,應該不是硌的,大老爺們兒沒有那麼嬌嫩,但是手指頭為什麼會……
疼!
疼!
疼疼疼!
孫問渠從樓上連滾帶爬跑下來的時候,方馳正有點兒迷糊著想去趟廁所,被他這動靜直接嚇得坐了起來。
“我靠!”孫問渠一臉震驚地撲了過來,壓著聲音小聲喊著,“你家有耗子啊!”
“啊,”方馳還沒完全清醒,“有啊。”
“還咬人啊?”孫問渠瞪著他。
“不咬啊,”方馳也瞪著他,“沒咬我啊。”
“你醒醒行麼!”孫問渠捏了捏
第21章
大半夜的,睡得正香,孫問渠一臉驚恐地衝下來,舉著手說手指被耗子啃了一口,要不是小子在院兒里叫了幾聲,方馳真覺得自己是還在夢裡。
“怎麼回事兒?”他開了燈,看到了孫問渠食指尖上的一小顆血珠子,頓時愣了,一把抓過孫問渠的手,“耗子咬的?”
“啊!”孫問渠壓著聲音,“是啊!你家的耗子!”
方馳沒說話,抓著他的手把他拉到了院子裡,捏著他手指開始狠狠地擠。
孫問渠就覺得手指一陣疼,血從指尖的傷口裡嘩嘩地涌了出來,他抽了口氣,擰著眉:“我靠,耗子咬我都沒這麼疼!”
方馳沒理他,又擠了幾下,然後把他扯到水龍頭前開了水衝著繼續擠,最後又弄了一小盆肥皂水接著沖洗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