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很準確地磕在電視的左上角再彈到了地上,摔成了好幾片。
他又過去對著手機用力踩了幾下,聽到了喀嚓的碎裂聲才滿意地倒回了沙發里。
服務合同作廢了,方馳不用再去孫問渠家伺候月子,不用買菜做飯防著孫問渠抽風,每天清閒了很多。
這種和以前沒什麼區別的生活,他突然有點兒不適應。
真賤啊……
不過就算孫問渠現在讓他去,他也肯定不會再去,孫問渠的那個問題已經讓他無法再面對這個人。
不是。
我不是。
這個答案是他給孫問渠的,以前也給過肖一鳴。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次面對孫問渠的提問,他這個回答不再像當初對著肖一鳴時那麼gān脆。
唯一沒變的就是抗拒和下意識地迴避。
本來那天跟肖一鳴說話,關係也稍微緩和了一些,但猛地撞上孫問渠這麼個神經病,還被肖一鳴看見了,他這幾天突然又開始不自在。
好在馬上期末了,複習越來越緊,他也顧不上琢磨太多累心的事兒。
有想著孫問渠的時間,不如想想孫問渠的錢。
上次從方影那兒拿了錢之後,方影倒是不再躲他,電話也總打,人也沒搬家,但就是總說還沒湊齊錢。
雖然那個服務合同讓人鬱悶,但沒有了這麼個玩意兒,方馳欠錢就欠得越來越不踏實。
“今天怎麼往這邊走?”肖一鳴回過頭問。
“去我姐那兒。”方馳說。
方影家跟肖一鳴家差不多方位,去找方影會跟肖一鳴走上一大段路程。
“吃栗子嗎?”肖一鳴看了看前面,問了一句。
“吃。”方馳有點兒餓,老遠他就已經聞到前面糖炒栗子的香味了。
“我請客,”肖一鳴加快了步子,“我快餓死了。”
“嗯。”方馳跟著他快步走了過去,這感覺挺熟悉的,他倆以前總在放學的時候一塊兒吃東西,每次都跟餓死鬼搶食兒似的著急忙慌。
一人一包栗子買好了,轉身要走的時候,幾輛摩托車停在了路邊,車上下來了幾個人,估計也是要買栗子。
肖一鳴的步子頓了頓,方馳低頭正吃,直接撞在了他身上,再一抬頭,看到了六班的兩個人,還有……肖一鳴的那個前男友。
方馳有點兒煩躁,掃了一眼那幾個人也沒出聲,轉身走開了,肖一鳴也沒說話跟在他身後。
有人chuī了聲口哨。
方馳把脖子上掛著的耳機戴上了,還沒來得及開音樂,就聽到有人怪腔怪調地說了一句:“還真是比你qiáng點兒,不怪你是替補。”
“滾你媽bī,”前男友罵了一句,“那也是老子吃剩下的。”
方馳猛地轉身往回走的時候,肖一鳴拉了他一把:“方馳你要gān嘛!”
方馳沒說話,兩步就沖了過去,一拳砸在了前男友的鼻樑上,這拳挺重的,跟打孫問渠那會兒可不一樣,就按著噴鼻血砸的。
前男友無聲地捂住了鼻子,下意識地彎下腰,估計是疼得出不了聲兒。
接下去一膝蓋頂下巴再當胸一腳踹過去,方馳一氣呵成,那小子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那幾個人才回過神來。
“你……”方馳指著他,指了兩下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每次都這樣,不知道有什麼可說的。
正想詞兒呢,肖一鳴過來拽了他就走,走了兩步就開始跑,方馳也只好跟著跑。
跑了沒幾步,就聽到了身後有摩托車的聲音,人家回過神追來了。
“cao。”方馳猛地停下,把書包往旁邊一扔,轉身對著從車上跳下來的一個人就撲了上去,兜肚子就是一拳。
有人在他背後用什麼東西砸了一下,他也沒回頭,反手一抄就抓住了那人的手腕,接著狠狠一擰,這人就嗷地一聲蹲了下去。
追過來的就四個人,倆六班的,倆外校的。
方馳又一腳踹了出去,突然有種很慡的感覺,跟做廣播cao似的,特別舒展,特別能出氣,對於他來說,這幾個人就跟送上門來讓他發泄似的。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真是太貼心了。
最後被肖一鳴qiáng行拽走的時候,他還有些意猶未盡。
肖一鳴拽著他走了一條街才鬆了手,擰著眉:“你何必呢?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麼。”
“他們不敢。”方馳轉身衝著牆點了根煙。
“都是不要臉的,暗地裡給你來幾下你防得住啊?”肖一鳴靠到牆上,嘆了口氣。
“我都沒擔心呢,你擔心什麼。”方馳說。
“說兩句就讓他們說兩句,”肖一鳴吃了顆栗子,“這麼一弄你更躲不開這些事兒了。”
“什麼事?”方馳順嘴問了一句,問完就有點兒後悔。
肖一鳴沒出聲,繼續吃著栗子。
方馳對著牆噴了一口煙,他知道肖一鳴的意思,這話沒錯,本來沒他什麼事兒,這一架打完,有沒有事兒都有了。
但要讓他當面聽著那樣的話保持沉默,他壓不住脾氣。
矛盾得很。
有什麼錯?關你什麼事?
那又躲什麼躲?
怕什麼怕?
方馳有些煩悶地掐了煙:“我走了。”
肖一鳴把一包栗子遞給他,方馳接過來塞到了外套里,突然又有點兒想笑,挺神奇的,亂七八糟打這一通,肖一鳴居然還顧得上栗子,兩袋都沒丟。
走到方影家樓下時,正是家家戶戶炒菜做飯最熱鬧的時候,每一口呼吸都能聞到菜香,要不是有栗子墊著,方馳都有點兒想先在樓下拉麵館吃碗麵再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