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鵬啊?”小姑娘在電腦里翻著會員通訊錄,“客戶資料都不能對外的呢。”
“你翻都開始翻了。”方馳說。
“哎,”小姑娘關掉了頁面,白了他一眼,“我就隨便翻翻。”
“再隨便翻兩下吧,”方馳說,“要不你去喝杯水,我幫你翻。”
“行啦,一個電話,”小姑娘看了看屏幕,在紙上把羅鵬的電話抄了下來,“你別說是我給的就行了,我是看你跟他們也挺熟的才給你的。”
“謝謝。”方馳拿走了紙條。
羅鵬的電話倒是很容易就打通了,但回答卻讓方馳很失望。
“我也不知道,真的,哥沒騙你,他這次換號碼誰也沒告訴,”羅鵬嘆了口氣,“這人就是這麼怪。”
“那……”方馳皺皺眉,“馬亮會知道嗎?”
“亮子啊,估計知道吧,你找問渠有什麼事兒嗎?”羅鵬問。
“我還錢。”方馳說。
“哦,這樣啊,”羅鵬猶豫了一下,“那我把亮子號碼給你,你找他問問吧。”
“謝謝。”方馳趕緊說。
馬亮聽到他聲音挺意外的:“大侄子?”
“亮子……叔叔,”方馳有些無奈,“我就是想問問,你能聯繫上孫問渠嗎?”
“他是你,你爹,”馬亮說,“你聯繫,不上?”
“……嗯。”方馳嘆了口氣。
“有,有事兒?”馬亮又問。
“還錢。”方馳說。
“哦,那給,給我就行。”馬亮說得很gān脆。
“給你?”方馳愣了愣,“合適嗎?”
“不合適啊,”馬亮說,“不還最,最合適。”
跟馬亮約了下午四點半在俱樂部門口見面,方馳每隔三十秒就出來頂著老北風往四周看一圈,然後再縮回俱樂部。
人都快凍透了,才看到馬亮開著輛小破麵包車過來了,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快四十分鐘。
“上車。”馬亮從車窗里沖他招了招手。
方馳拉拉衣領跑了過去,副駕的門拉了四次,愣是沒拉開。
“哎,”馬亮側過身把腿跨了過來,對著門踹了一腳,“再,再拉。”
“哦。”方馳又拉了一下,這回門開了。
馬亮把車往前開了兩條街,找了個熱飲店。
坐下之後方馳灌了大半杯熱奶茶才暖和過來,摸了摸自己的包,有些猶豫:“那什麼,孫問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沒什,什麼大事,”馬亮拿著根吸管往杯子裡吸著珍珠球,“流làng,去了。”
“什麼?”方馳吃驚地看著他。
“流,làng,”馬亮說,“不要老讓我重,重複,費勁。”
“他流làng?為什麼啊?那他去làng唄為什麼還要賣房子?”方馳感覺擼不順這中間的邏輯。
“兩回事兒,房子又……不是他的,”馬亮說,然後又伸手,“錢呢?”
“他去哪兒流làng了?”方馳按著書包,他知道馬亮和孫問渠是很好的朋友,而且看得出馬亮是個靠譜的人,但他還是要問清楚,“你能聯繫上他嗎?”
“能啊,”馬亮笑笑,“不過不能告,告訴你。”
“他沒出什麼事兒吧?”方馳又問。
“你很,關心他嘛。”馬亮說。
方馳猛地一陣緊張,突然有種想要躲開的感覺,瞪著馬亮說不出話來。
“父子,”馬亮咬著吸管,“qíng深。”
“錢你幫我給他吧,”方馳從書包里摸出了裝著錢的紙袋,“借條就……”
“這兒。”馬亮從兜里掏出了一張紙放到他面前。
方馳拿過紙看了看,就是他寫給孫問渠的那張借條。
他突然有種很失落的感覺,孫問渠提前已經把借條給了馬亮。
也就是說,孫問渠知道自己會找他,但卻沒有把換號碼的事告訴他,如果自己找到了馬亮,那麼馬亮會把借條還給他。
方馳突然就覺得挺沒意思的。
孫問渠那樣的一個人,平時吊兒郎當,沒事兒瞎開玩笑,但也會認真畫畫送給他,也會認真地給他講題,還會在他機子裡悄悄放一段牧羊女……
最後卻又能這樣gān脆利落甚至有些沒禮貌地消失了。
前後畫風有些不一致。
但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奇怪,在捉摸不定這一點上,孫問渠一直沒變過。
馬亮把方馳送回了家,然後開著小破麵包走了。
方馳沒問那輛甲殼蟲哪兒去了,估計就是孫問渠開走了吧。
去哪兒了呢,流làng。
方馳回到屋裡,一邊琢磨一邊收拾東西,還有行李沒整理,還有一堆要帶給爺爺奶奶和家裡人的禮物要塞進箱子裡。
除了這些,還得拎一個貓包兩袋貓糧……
其實因為huáng總很討厭貓包,他還想過就不帶huáng總回家,孫問渠那麼喜歡貓,讓他幫養十來天應該沒什麼問題,現在也沒辦法了。
想到貓,方馳又嘆了口氣。
第二天中午的車,方馳早上起來趕著點兒拿著一袋子貓糧又去了孫問渠家那個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