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馳帶著順著河邊遛達到了村口,這會兒沒有人,倆人進了旁邊的一個亭子裡坐下了。
這亭子其實是個車站,還帶著擋風的牆,不過修好之後原計劃從這兒經過的班車一直也沒開通,所以成了村里人的聊天聖地。
“其實你在你屋待著也沒誰會進去找你,”方馳說,“是不是覺得吵啊?”
“不是,”孫問渠把胳膊架到椅子靠背上,手指戳著額角,另一隻手揣在外套里摸著huáng總,“就是覺得太熱鬧了,就特別寂寞。”
“你真容易寂寞,”方馳笑了,“沒人的時候寂寞,有人的時候還寂寞。”
“這你就不懂了,跟人有關的那是孤獨,”孫問渠看著他,“寂寞和孤獨是不同的,寂寞歸心境管。”
“挺高深,但是沒聽懂。”方馳點點頭。
孫問渠看著他笑了起來,好一會兒才說:“我跟你聊著就不會覺得寂寞。”
方馳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揪了揪小子的耳朵:“哦。”
“對了,你們玩攀岩的,是不是很會打結啊?”孫問渠伸手在兜里掏著。
“打誰的劫啊?”方馳愣了愣。
“哎喲您這覺悟,真高,”孫問渠嘖了一聲,“打結,繩結。”
“……哦,”方馳笑了,“會啊,單手都能打。”
“那太好了。”孫問渠說。
“你要gān嘛啊?”方馳問。
“幫我打兩個結,”孫問渠從兜里掏出了他送的那根小骨頭和一截兒黑色的皮繩,“我掛脖子上。”
方馳接過骨頭看了看,又抬頭看了看孫問渠:“你真掛脖子上啊。”
“掛啊,”孫問渠眯fèng了一下眼睛往他脖子那兒掃了一眼,“你不是都掛上了麼。”
“我……”方馳摸了摸胸口的那個四葉糙,“這不是天靈靈地靈靈麼,掛上沒準兒能把題都做對了。”
“我脖子冷所以也要掛點兒東西。”孫問渠一本正經地說。
方馳嘆了口氣,拿著小骨頭研究著:“你直接打倆眼兒鑽個……”
“我不想弄壞它,這也有點兒年頭了,萬一打眼兒的時候夸嚓!碎了怎麼辦。”孫問渠說。
“……行吧,我看看怎麼弄。”方馳低頭琢磨了一下,拿過皮繩比了比長短,在小骨頭的一邊繞了一下,開始慢慢地打結。
他會打挺多結的,除了攀岩要用到的,還會很多別的結,都是爺爺教的,活結死扣他都會,沒多大會兒功夫他就把結打好了。
“長了,能短點兒嗎?”孫問渠說。
“短點兒你怎麼套進去啊,腦袋比脖子粗你不知道啊……”方馳說。
“那把繩兒弄斷了加個能伸縮的結唄,”孫問渠說著往兜里摸了摸,“我這有剪……”
話還沒說完,方馳已經很隨意地把皮繩擱嘴裡用牙給咬斷了。
“哎這牙口。”孫問渠笑了起來。
方馳重新打一個活動的結,拉了幾下之後遞給了孫問渠。
“挺好的,”孫問渠掛上了,把繩子拉短,小骨頭正好停留在鎖骨稍下的位置,“怎麼樣,酷吧。”
“嗯,”方馳點點頭,一拍小子的腦袋,“小子吃骨頭去!”
坐在他腿邊的小子一蹦而起,前爪搭到了孫問渠腿上,伸著腦袋對著他一通啥哧。
“哎哎哎!”孫問渠嚇了一跳,趕緊往後躲,“要咬我啊!”
“怎麼可能,”方馳笑得很開心,“我以為你不怕狗了呢。”
“它不碰我我就不怕它。”孫問渠說。
剛說完,huáng總突然從他外套里探出了半個身子,對著小子的鼻子就是好幾巴掌拍了過去,然後又迅速地縮回了衣服里。
這套連環掌讓倆人一狗同時都愣住了。
小子嚇得耳朵都夾到了腦袋後邊兒。
過了好一會兒方馳和孫問渠才同時爆發出了狂笑,小子回過神來哼哼唧唧地轉身跑出了亭子。
“咱們回吧,奶奶一會兒該催我了,”方馳站了起來,還沒笑停下,“小子回來!跑什麼啊!”
小子回頭瞅了他一眼,沒過來也沒再往前走。
就這麼保持距離地在前面走著。
快到家的時候孫問渠在後院的拐角停下了:“我從後院上去吧。”
“沒事兒吧,”方馳說,“我……”
“一個租客,就不弄那麼費勁了,”孫問渠拍拍他的肩,“我這段時間真不太想跟人打jiāo道。”
“行吧,”方馳點點頭,把後院的鑰匙給他了,“晚上吃飯我給你拿上去?”
“嗯,”孫問渠走兩步又停下了,“給我加個餐吧。”
“巧克力啊?”方馳笑了笑,“我帶那點兒都得讓你吃光。”
“吃光了再說。”孫問渠抱著huáng總走了。
方馳從前院進了門,剛一進去就聽到小子吱地叫了一聲,從客廳里跑了出來,接著就聽到了方輝的聲音:“怎麼總讓這狗進屋啊!”
“哎呦又踢它!”奶奶有些不高興地說。
“你爺爺從養那天起就讓它進屋,你這回回都踢,也不嫌累,”老媽說著話從客廳也走了出來,看到方馳的時候馬上指了指他,壓低聲音說,“你好好的啊,別又跟他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