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此時驚怒掙扎,實在無法形容。
那可能就是謀殺大王兇手的小賊正沖向城門方向,莊濮將軍的大軍竟然毫無察覺地在百步之外,而自己手上,還提著大王的人頭!
電光石火之間,何晏經歷了人生最痛苦的掙扎選擇,最後猛一咬牙,放棄鳳鳴沖向不遠處的同國軍陣。
現在只有御前將手中兵力,才能截住小賊,為大王報仇!
“將軍!”何晏一口氣沖入正在逐漸露出撤退跡象的同國大軍,連續撞到幾個步兵,闖到正和其他將領商量著去到慶離面前如何措辭的莊濮面前。
“嗯?何晏?何事……”
“大王的人頭!”
“什麼?”
何晏急得牙齒打顫,也顧不上別的了,把手上的包裹往莊濮手上一塞,眼淚直冒地指著鳳鳴逃去的方向,“那小賊……大王的人頭!”
莊濮看心腹如此悲痛急切,已經感到不妙,立即解開包裹,定睛一看,頓時臉色大變,悲呼yù絕,“大王!”幾乎跌下馬來。
同國眾將駭然,紛紛慘呼,“大王!是大王!”
何晏得到片刻喘息,終於可以開口說話,悲憤道:“屬下在王府對面樹上發現大王……將軍,王叔臨死之前的話的確沒錯,那小賊殺了大王,還拿著大王的人頭……”
“大王……”莊濮牙齒幾乎咬碎,“千刀萬剮的蕭家小賊!我必殺你!來人!立即傳令封鎖城門,跟我往回殺!”舉薦朝天狂揮。
正在此時,前面同國軍爆發一陣騷動。
同安院內,忽然she出一陣亂箭,傷及十數個站在前面的同國士兵。
冬履那看著辦的火燭,終於燒到了頭了。
“將軍,不好了!同安院忽然she出利箭!”
“集合兵馬追殺兇手!快!”士兵過來稟報時,莊濮還在怒目大喝,聽見稟報,猛地想起同安院中還有的鳳鳴“合謀”的慶離王子,狠狠道:“追殺小賊!攻入同安院!”
牽涉到同國大王的被殺,王子也不算什麼了。
如此殺父殺叔的畜生,憑什麼當同國的君主?
被君主人頭激起悲憤的同國大軍,立即分兩路,一路同安院發動qiáng攻,一路朝著尚未出城門的鳳鳴,殺氣騰騰的追來。
山林中,一切都那麼寧靜自然。
綿涯聽著悅耳的流水潺潺,曲起一膝靠坐在觸感清涼的光滑大石上,悠哉悠哉咀嚼著清甜的糙根。
這在貴族們看來粗俗不堪又突顯窮氣的動作,由他做來,格外有一種桀驚不羈,不將世俗之間瞧在眼裡的灑脫。
在他腳下的山泉中,蘇錦超背對著他,好像木頭一樣站在水中。
陸上水下的對峙,已足有一個時辰。
令綿涯也開始驚訝。這毫無本事只靠著出身高貴耀武揚威的貴族子弟,竟然也能堅持這麼長時間。
雖然不是秋冬寒冷季節,但chūn天山林中的泉水相當冰涼,浸在裡面久了,滋味也不怎麼好受。
泉水澄清,並不阻隔視線。綿涯可以清楚看見蘇錦超被水浸到胸口的赤luǒ身子,正輕輕顫慄。
他見慣的男人luǒ身。大多是和自己一道的夥伴。侍衛們訓練打鬥時渾身汗水,累了就脫掉衣服找個有水的地方痛快大洗一頓,不管是自己的luǒ體還是夥伴們的luǒ體,早就司空見慣,不足為奇。
在綿涯印象中,男人的身體就應該是飽受陽光滋潤的深色,長年累月吸收汗水和敵人的血液,每一道線條都直堅韌。但蘇錦超卻絕不屬於他常見的類型。
白誓近乎透明的肌膚,像從來沒受過陽光洗禮,渾身上下沒一塊糾結粗壯的肌ròu,卻也並不鬆弛,緊效得恰到好處,曲線柔婉好看。貴族家的公子,大概都是這樣子吧。
“喂!上來吧。”綿涯把嘴裡的糙根丟掉,朝水裡的人喊。
光著身於站在泉水中的蘇錦超自然挺養眼,但綿涯可不想帶著一個受凍的病號翻山越嶺。
被山泉冷得一直發抖的蘇錦超充耳不聞,雙手抱在胸前咚嗦,還是用背對著他。綿涯真想跳下水再踢這個不知死活的笨蛋一腳。只像蘇錦超這種嬌滴滴又沒常識的貴公子,才會不知道在山林中照顧身體不要生病有多重要。
這裡可不是到處都有大夫、藥鋪和熬藥的恃女的府邸。
“你到底上不上來?”綿涯從糙地上撿起一塊小碎石,準確無誤地砸在蘇錦超腦袋上。
“大膽!”蘇錦超炸了窩一樣,在水裡猛地轉身,非常憤怒。綿涯有趣地笑了一聲,“原來還沒有凍。再這麼浸下去,他就真會生病了。不想照顧病人的綿涯沒興趣再和這沒腦子的紈絝子弟糾纏下去,站起來伸個懶腰,跳進水中。
嘩!
濺起的水花撒了蘇錦超一頭一臉。
“你……哇!”
在蘇錦超張口大罵前,身子驟然一傾,被人當貨物一樣扛在了肩膀。
“大膽賤民!你放我下……啊”蘇錦超驚叫一聲。
綿涯反手賞他屁股一巴掌,逕自扛著他上岸,到了岸邊,把他當成一袋稻米一樣,毫不憐惜地丟在糙地上。
蘇錦超在地上滾了兩圈,才止住跌勢。水淋琳的白嫩肌膚上。沾了不少糙屑泥塵。一向生活在gān淨奢華環境中的他,從來沒有這麼髒兮兮過。
嫌惡地拍打身上的糙屑,蘇錦超抬起頭恨恨瞪著綿涯,“你這個……”
一團軟綿綿的東西迎面扣在門面上,把他的話頓時打斷。
氣壞了的蘇錦超把東西從臉上一把抓下來,入手柔軟,原來是自己不久前脫下來的屬於綿涯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