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面前的子岩雙目緊閉,一臉毅然臨刑的安靜。
賀狄狠狠瞪著他,猙獰的表qíng漸漸變化,竟變成了驚疑不定,心底亂紛紛地想著,藥xing這樣猛烈,最qiáng壯的男人都禁受不住,用在他這半死不活的身體上面,一定能bī他痛哭求饒。
他若害怕求饒,從此以後就不敢離開我。
對,一定要他認輸!
賀狄一個念頭才定,轉念一想,眼角又是一跳。
可是,如果他還是不求饒呢?以他這脾氣,萬一寧願痛死也不肯低頭呢?
難道就真的放任不管,看著他被藥xing折磨死嗎?
我等了那麼多日夜,費了那麼多心思,才讓他到了懷裡,天下從沒有任何東西能讓我等這麼久,想這麼深,可我為什麼卻要弄死他?
賀狄越想,腦子越是亂得發疼,彷彿誰把一束荊棘揉成團塞到了裡面,只聽見腦子裡面迴響轟鳴。
為什麼弄死他?為什麼弄死他?
那聲音一聲響過一聲,雷一樣炸得賀狄頭昏眼花。他瞪著等他動手的子岩,那掌心無論如何也抹不下去。
他看看子岩,又看看自己掌心的藥丸,揪心的痛癢深入骨髓之中,和這些紛雜的念頭竟是同等的令人痛苦,片刻之後,又驟然渾身巨震。
這才驚恐無比的發現,自己,竟是平生第一次的下不了手……
空流送回藥瓶後,忠心耿耿地等候在廊下,估量著屋裡的形勢。
不用說,那倔qiáng的男人一定正被折騰得要死要活,如果王子已經用了藥丸,估計過不了多久就可以聽見那傢伙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了。
正想著,房門忽然被人拉開了,空流本能地一躍而起,抬頭一看,愕然道,「王子?」
賀狄臉色難看得嚇人,yīn森森之外,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悵然不安,冷著臉走到石階上坐下,目光忽然掃往空流處,一勾指頭,喚空流過來。
空流趕緊上前,就著賀狄坐在石階上的高度,湊近了半跪下問,「王子,有什麼要屬下去辦?」
賀狄冷冷打量空流一眼,眼神忽逸出一絲詭異。
他朝空流伸出手,露出通紅的掌心,最後,只吐出了一個字,「chuī!|」
空流瞠目結舌,不敢置信地盯著那紅紅的掌心,不用說,那八成是藥丸弄的。
只是這藥丸本該用在那個名為子岩的男人身上,怎麼現在使用對像變成了王子殿下自己?
不過現在問這個問題,一定是找死,面對殺人從不眨眼,xing格yīn晴不定,現在看起來正處於爆發邊緣的王子,空流識趣地一個字都不問。
當務之急,當然是,幫王子殿下解除藥丸的困惑。
努力chu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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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雖然容恬離開了去抓蘇家小子打屁股,如膠似漆的qíng人不得不再度暫時分,但鳳鳴最近都沒怎麼鬱悶地患相思病。
並非和容恬感qíng變淡,實在是忙過了頭。好消息和壞消息比賽似的接踵而來,弄得蕭家少主一個頭比兩個大,還沒有把不知道該定位為天才還是白痴的築玄擺平,昭北被離國偷襲的噩耗又讓他們炸開了窩。
以鳳鳴的軟心腸和善良本xing,第一件要事立即變成了關心可憐的盟友長柳公主。
但長柳是慶離的妻子,慶離又是鳳鳴的敵人,鳳鳴絕不可能親自上門表示慰問,唯一的選擇就是寫一封秘信jiāo給賀狄,請賀狄神不知鬼不覺的轉呈長柳公主。
他哪裡知道,賀狄現在根本就沒空理會這些「閒事」,同一時刻,單林王子殿下其實正在神不知鬼不覺地擺平他派去的專使,也就是倒霉的子岩。
其中過程,甚至可以用驚心動魄,波瀾壯闊來形容。
當然,這個驚心動魄和波瀾壯闊,和鳳鳴等人想像中的那種qíng意綿綿的驚心動魄波斕壯闊,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把安慰信送出後,鳳鳴一邊等待著賀狄的消息,接下來幾天又一頭栽入了各種累死人的工作中。
「謝天謝地,至少福氣門那本《 帝紫染技秘岌》 已經抄寫完了。」
「呵,聽鳴王這個感動的口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鳴王自己辛辛苦苦,一筆一畫抄的呢。」
匆匆瀏覽抄本的鳳鳴別過頭,笑著看秋星從門外進來,「感動一下也不行嗎?
唉,我就知道這方面不如容恬,怎麼你們見到他都乖得像只兔子,在我面前就都變了另一個樣子?咦?」他看了看秋星身後,奇怪地問:「秋藍呢,她沒和你一道?不是一起趕製棉甲的嗎?」
秋藍先朝完成這項抄寫古籍工程的秋月道喜,才笑盈盈對鳳鳴答道:「秋藍早上確實是和奴婢一起去弄棉甲的事,不過這個時候,當然是丟下一切趕著去為鳴王做香噴噴的飯菜呀。自從上次被容虎狠罵一頓後,誰敢不把伺候鳴王放在第一位?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容虎那麼凶的對秋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