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被他抱著小腿,挪動不得,尷尬愕然之餘,也不禁覺得他有幾分可憐,心想,我正式過來救你的。可恨此刻不能明言,只能冷著臉道,“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對本公子無禮?什麼冤枉?樂庭將軍依照法令判罪的,你是說這裡面有什麼徇私嗎?好大的膽子。還不快點鬆手!”一邊彎下腰,去扳他抱住自己小腿的手。泰蠶就等這個機會,見他彎腰,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小柳耳邊低聲道,“容虎請小柳下去見面。”
低語入耳,小柳如遭雷擊,頓時一僵。
這人……竟知道自己的身份?
容虎?
今天的事,怎麼容虎也摻和進來了?
泰蠶趕緊加了一句,“鳴王也在台下。”裝模作樣嗚嗚哭了幾聲,身邊幾個官員擔心小柳大怒,終於大著膽子過來拉他,泰蠶趁機半推半就地被人扶了下台,照舊邊抹眼淚邊去安慰他的妹妹。
小柳看著泰蠶下去,震驚過後,神色漸漸恢復過來。
眾官以為他被泰蠶驚嚇了,紛紛安撫,忙問,“柳公子無恙吧?”又責備泰蠶無禮。
小柳心不在焉地聽著身邊眾人喋喋不休,目光不斷往台下人群中掃視,猛地目光一閃,停了下來。
果然,容虎就在台下。
雖然換了衣裳,化過妝,但在有心察看之下,一向jīng細過人的小柳又怎麼會認不出來。
容虎也發現小柳已經看見自己,輕輕打個手勢。
小柳心裡明白,轉身打個哈欠,“這裡……哪裡可以方便?”
立即有官員笑道,“公子內急嗎?城門口就有方便的地方,還算gān淨,下官為公子引路如何?”
“不必。”小柳既然是太子府特使,自然可以大擺架子,擺手道,“這種事要那麼多人跟著gān什麼?”問清楚方向,領了身邊兩名親信下台。
到了城門那邊,拐進幽靜處,容虎早就等在那裡了。見小柳現身,用力拍了他肩膀一記以示高興,急忙道,“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想問我,我也有很多事想問你,但是現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qíng要做,時間快來不及了。你先拿著這個。”把一張紙條遞給小柳。
小柳接了,大致看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寫了許多字,狐疑地問,“這是什麼?”
“鳴王決意要救朝安一命。這是我們這次救人計劃的台詞。幸虧鳴王機靈,今天把這個隨身帶了出來。”容虎簡單解釋了一句,凝重地對小柳道,“上面劃了橫線的,是你要立即記住的台詞,千萬小心,一句也不能錯。”
“什麼?”
“沒辦法。”容虎嘆道,“本來我們已經和樂庭商量好,他監斬的時候會依計而行,沒想到他會忽然失蹤,現在派人去找他已經來不及了,只好讓你來替代他的角色。你等一下把這些台詞背熟,然後上台去,代替樂庭做這個監斬官。以你現在的身份,完全有資格替代樂庭成為監斬官。小柳,這個角色非常重要,能不能救出朝安就看這一次了,嗯?你gān什麼一臉古怪的表qíng?”
“呃,容虎……”
“有話以後再說吧,午時過後,鳴王的計劃就要全部作廢了。”容虎抬頭看看天色,露出一絲焦慮,“你現在最要緊的是把所有該說的話給記住,時間不多……我也知道這實在難為你。”
“你剛剛說這個計劃已經和樂庭商量好了?”
“對。可是真要命,這個關鍵時刻,卻誰都不知道樂庭跑哪去了,要是他……”
“我知道”
“……可以及時趕到,那麼當然更好……嗯?小柳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小柳看著容虎,“我知道樂庭在哪。”
“小柳你知道?”容虎一愣之後,滿臉堆上興奮的喜色,“太好了!太好了!他在哪?多久可以趕到?”
“在我的馬車上。”
“馬車?他在你的馬車上面gān什麼?“具體來說……”小柳擠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笑容,“是塞在我馬車的座位下面。” 非參與其中的人,不能了解這次看似普通的處決有多麼混亂。
得知樂庭的下落後,容虎用有生以來最快最敏捷的速度把這個喜訊報告給幾乎急死的鳳鳴,然後同樣也用有生以來最快最敏捷的速度,從小柳的馬車座位底下把樂庭翻了出來,掏掉樂庭嘴裡的臭抹布,往樂庭臉上直接潑了一杯水,順便打了兩記重重的巴掌,總算把昏迷到此刻的樂庭弄醒了。
“這個太子府特使是個好人,基於義憤,過來幫我們的,也是變魔術中的一個步驟。這個……反正就是--呃,隨機應變吧。”用最簡單的話向樂庭說明目前的詭異局勢後,跟著要做的當然是繼續按部就班實施鳳鳴偉大的計劃。
還昏昏沉沉的大將軍被不引人注意的帶到了城門外偏僻的拐角處,送上馬背。
片刻後,在午時結束之前,失蹤的大將軍樂庭,終於“風塵僕僕”地從城門拐角出現,仿佛經歷過漫長的跋涉似的,在萬眾的期待下登場。
“看!快看!”
“將軍來了!”
“真的!樂庭將軍到了。”
“哇!這次可真的要殺人了!”
樂庭的身形一出現,台上台下頓時一陣喧譁。
原本沉悶的氣氛立即為之熱烈。
呼……本以為大變活人計劃的泰蠶總算送了一口氣,愣愣看著樂庭騎馬到了處決台前,頭重腳輕地下馬,被眾將軍府的侍衛簇擁上台,總算想起自己的任務,趕緊“哇”一聲,又開始扮演悲痛yù絕的“大哥”這一角色,“妹夫啊!你的命怎麼這麼苦啊?你走了,剩下我妹子孤兒寡母,那可怎麼辦啊?咳咳咳咳……”不時cha上幾聲劇烈的咳嗽,以加深眾人對他身染“重病”的印象。
台上,剛剛抵達的樂庭將軍當然成了眾人的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