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仍然晚了。
另一邊,偷襲者已經爬上甲板。子岩第七根繩索還未斬斷,腦後一陣兵刃破風聲響起。子岩大喝一聲,閃身躲避,森然涼氣貼著後頸掠過,剛剛轉過半身,眼角捕捉到兵刃的寒光,毫不驚惶地雙手舉劍,恰好擋住這會把他劈成兩半的一招。
鏘!
金屬jiāo擊聲震破夜空。
沿著迸she火花的利刃向上看去,一雙深沉犀利的眼睛刺入子岩的視野。
那雙寫滿危險和yīn暗的瞳仁,正覬覦著他。
擁有這雙瞳仁的男人,同時也擁有一雙qiáng壯的臂膀,和令人不敢輕忽的身手。
“什麼人?”
“單林賀狄。”
“單林的二王子?”
對話間,雙方已經jiāo手近十招,兵刃jiāo迸的火花在夜裡即現即逝,子岩猛一個箭步,和賀狄錯身而過,轉身相視,“哼,原來單林國和海盜還是一夥的。”
子岩沉著地調整著呼吸,對手的功力讓他有點意外。
賀狄重擊的力度大得驚人,每一下抵擋都耗費他不少的力氣。而拿著這麼沉重的巨劍,這個單林王子的防守居然水潑不進。
高手……
一邊挪動腳步,緩緩後退,尋找最有利的自衛地形,子岩一邊掃視四周。
qíng況非常不妙。
越來越多的敵人已經跳上甲板。今天剛剛接到大王的調動密令,在這裡接受短暫水戰訓練的大部分同伴都已經奉命前去指定地點會合,如今船上的近身格鬥高手,只剩下留在這裡善後的自己而已。
其它倉皇拿著武器奔出的水手和廚師,對著這伙海盜,如同綿羊遇上了飢餓的láng群。戴著黑色頭罩的歹徒們在月光下仿佛魔鬼的化身,正揮動著可怕的武器,劈打揮刺。
“棄劍投降吧。”賀狄踏前一步,唇角忽然浮現一絲笑意,“或者我會饒你一命。”
子岩冷笑,“休想!”
絕望的尖叫聲就在附近響起,又一個水手重重地倒在甲板上。
甲板上,血泊慢慢形成。
“你的人都已經完蛋了,就算你再厲害十倍也沒用。”賀狄又bī近了一步,“你殺不了我們這麼多人。”
他的劍還沒有沾上血,金屬的森冷光澤在月下閃爍。
“殺了你就夠本了。”子岩平靜地觀察著他。
勢均力敵的兩人,手持寶劍小心地觀察著彼此,微妙地移動,仿佛兩條伺機待噬的蛇覬覦著對方。
賀狄又試探xing地踏出了一步。
當他踏出左腳,而右腳剛剛離地的一刻,子岩驀然揮劍。
這是最好的機會,右手提著重劍的賀狄因為重心轉移,防守稍露破綻,子岩的快劍終於得到一次最佳的進攻時機,劍尖直刺賀狄,被賀狄揮劍擋住後,子岩借力騰起,在半空中轉身的半瞬,寶劍順勢揮下,快如閃電。
嗤。
夜空中不絕於耳的慘叫聲和這輕微的劍尖入ròu聲同時響起,卻在子岩的耳膜內都清晰到了極點。
最後一個同伴終於倒下,永遠失去了聲音。
驀然,一切變得死寂,大船連同一望無際的深色海洋,都仿佛凝固成一塊冰。
子岩烏黑的瞳孔驟縮。
他的腕上挨了一擊,寶劍從掌心跌落。
賀狄一手護著右肩的傷,鮮血從指間噴涌而出。而他的另一隻手,卻依然穩穩地舉著他的劍。
寒光懾人的劍尖盡頭,是子岩繃緊的喉嚨。
“你輸了。”
“我們並沒有開罪單林,為什麼暗夜偷襲?”
賀狄微微笑了,“你殺了我的女人。”
子岩醒悟過來。
原來是前日打算搶掠他們的那個女人。那女人想必把他們當成肥羊,準備吃頓美餐,結果想不到這艘普通的大海船上裝滿了西雷王jīng挑細選的秘密jīng銳,海盜們全部死無全屍。
此時,甲板上血腥的戰鬥已到尾聲。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到唯一還站著的對手身上,漸漸靠近過來,看王子如何發落這個年輕的將領。
子岩被敵人重重包圍,毫無懼色,淡然道:“你要報仇就現在動手。不過別怪我沒警告你,一定會有人為我報仇。”
“還是第一次有人能夠在單打獨鬥中讓我流血。”賀狄舔噬指頭溫熱的液體,笑著品嘗自己鮮血的味道:看向子岩的眸子顏色深至一片墨綠,漫不經心中帶著可怕的邪氣,“這真讓本王子有點捨不得下手。”
他的視線,緩緩遊走在俘虜的臉上。
這個俘虜的臉並不如何英俊,稜角分明之中帶著三分硬朗,只有垂在額前的幾絲細發因為剛才的惡鬥濕答答地貼在肌膚上,突顯出幾分可愛的稚氣。
從下巴開始往下到頸部,肌理結實平滑,延至喉頭,沒有一絲贅ròu。扣得一絲不苟的上衣,遮擋了賀狄繼續探索的目光。
賀狄忽然笑得更邪魅了,劍尖又bī近了一點,輕笑道:“別亂動,小心我弄傷你。”手腕一動,從上至下,分毫不差地將子岩的上衣劃為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