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娘親回到府里,會不會派人來救他?
或者gān脆出了城就跑,找他舅舅去。
謝西槐想來想去,快走到門口時,又最後嘗試了一回婉拒:“我還是想等等娘親。”
“讓皇上等十天,可是大不敬的事兒!”寧王回頭斥道,“又不是一去不回,沒什麼好道別的。”
說話間,謝西槐被寧王拖到了偏門,一位高大的劍客抱著一把長劍靠在門口,站在他身邊的侍衛婢女都瑟瑟不敢出聲。
他劍眉入鬢,鷹鉤鼻,渾身充滿煞氣,謝西槐只被他看了一眼,就猶如被冰水澆了個透,渾身發冷。
謝西槐倒退了一步,轉頭跟寧王說:“我不去!”
他可不想看這個大冰塊將那把勞什子渡生劍拔出鞘!
寧王使了使眼色,兩名侍衛站到謝西槐身邊,堵著他不讓他動。
盛凜偏開目光,看向寧王,對寧王抱了抱拳,道:“見過王爺。”
“哎,盛公子一表人材,本王也是久仰,犬子嬌生慣養,這一路都勞煩你照顧了。”寧王把謝西槐推過去。
謝西槐平日裡都得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被人qiáng拉了起來,雖是被嚇醒了,手腳還是軟的,寧王這手勁兒也大,謝西槐被他推得往前衝去,“砰”一下就撞進了盛凜懷裡。
謝西槐不知道盛凜身上為什麼這麼硬,只覺得眼冒金星,額角都腫起來了,撇撇嘴就想喊“娘親好疼”,可是商靈並不在王府,只好“嗚”了一聲低下了頭。
盛凜依舊面無表qíng,一言不發,抬手按著謝西槐的肩把他推遠了些,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謝西林,道:“殿下應了我的棋約,便不算勞煩。”
謝西林溫柔地對著盛凜笑了一笑,他長得出塵,穿得也素,在這荒沙漫天的邯城裡,如同一支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清俊端莊。
而謝西槐卻沒有謝西林那樣飄然世外的氣質,他眼睛大大圓圓,唇紅齒白,面若桃李,一般人看見了,都只覺得是漂亮與可愛,缺乏些內涵。
“這是渡生劍吧?”謝西槐站的無聊,對著散著冷氣的盛凜看了又看,忍不住抬手想碰一碰他懷裡的那把大劍。
還沒等盛凜出手,寧王對著謝西槐大吼一聲:“不得無理!”
謝西槐被他父王那中氣十足的聲音嚇得一抖,縮回了手,四下張望了一下,又小聲問:“不碰就不碰……我的行李呢?”
寧王招招手,一個侍女拿了一個大包裹和一個小荷包,遞給謝西槐:“殿下請收好。”
謝西槐一看兩個包裹的大小,背著手不願接,問:“就這麼點兒?”
“大的是你的衣衫用具,”寧王拿過了荷包別在謝西槐腰間,“這是盤纏。”
盛凜把大包裹拿了過去,掛在他身後的一匹馬上,又上了另一匹馬,低頭看著謝西槐。
“事不宜遲,西槐,上馬吧。”寧王很會看眼色,抓著謝西槐往馬上推,謝西槐臉都要被馬鞍硌疼了,只好翻身上馬。
他不自然地對著寧王揮揮手,寧王催促道:“快走吧,父王還要去正門口送護衛軍呢。”
說完就帶著謝西林和奴婢們關上了偏門,偏門口只剩下謝西槐和盛凜大眼瞪小眼。
“大俠,”謝西槐勉qiáng對他笑了一笑,試圖挑起話題,“你好。”
盛凜沒有回應謝西槐的示好,把臉轉過去,拿了放在一邊的帶黑紗的帽子往謝西槐頭上一罩,道:“委屈世子了。”
然後他就迅猛地抬手拔出馬鞭,朝著謝西槐那匹馬一揮,謝西槐只聽得“啪”的一聲,那馬瘋狂地跳了起來,兩個前蹄凌空躍起,把謝西槐擲向半空。
謝西槐嚇得往前一撲,抱緊了馬脖子才沒掉下去。
緊接著,他臀下的這個座駕就開始橫衝直撞地向前狂奔,跑出了偏門所在的小巷,又東拐躥入主gān道,發瘋了一般蹦著猛跑。
謝西槐在馬背上被甩的一跳一跳,馬毛鑽進黑紗把他的臉扎得生疼,他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樣的驚嚇與委屈,一時間眼淚都快出來了,慘叫聲就在嘴邊,礙於面子硬給咽了回去。
“追雲,”盛凜策馬跑在他邊上,明明是一樣的速度,卻跟遛狗似的輕鬆愜意,“去南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