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chūn坊離他們住的地方不遠,路人給他指了指遠遠能見船桅的那地方,謝西槐就循著高高的桅杆往那頭走。
他走了一會兒,天也暗了,星星點點的燭光亮了起來,他要往江邊去,不敢走小路,走著走著便逛進了一條夜市街,街兩邊都擺著各式各樣的商品攤,攤主們對著遊人熱qíng地揮手問好,招徠生意。
謝西槐在邯城也逛過這些小鋪子,他走得慢慢的,低頭一個一個地看過去,到了一個賣古董的攤前,看見兩副放在臼中的圍棋子倒是漂亮極了。
“這是什麼做的?”謝西槐拈了一顆白字起來看。
那攤主立刻笑答:“客人好眼力,這幅玄鶴太白子可是我私藏的寶貝了,白子是取白母貝的芯子做成,黑子是瀛洲傳來的智黑石。這棋……”
攤主突然壓低了聲音,私下張望了一下,擺足了架勢,對謝西槐招招手,叫他過去聽。
謝西槐怎能不上鉤,立刻支起耳朵,靠了過去:“這棋怎麼?”
“看客人與我有緣分,我就冒大不諱告訴您了,”攤主神秘道,“這棋有靈xing,只要認了主,能保主人百戰不殆。”
謝西槐大驚:“哦?如何認主?”
“取指尖血,滴在這白子兒上即可。”攤主用右手,碰了碰自己左手的食指。
謝西槐突然想起盛凜送他去京城後,就要回邯城找他哥下棋,又看看這幅玄鶴太白子,猶豫著問:“怎麼賣呢?”
“客人,我看你有緣,”攤主靠近了他些,道,“只要一兩銀子。”
謝西槐“啊”了一聲,他塞在腰間的碎銀子加起來也不到半兩,他還想去映chūn坊喝一壺茶呢,只好對攤主搖搖頭道:“太貴了。”
攤主見他要走,連忙叫住他:“相逢即是緣,價錢好商量!這麼著,客人,您說個價錢!”
謝西槐想了想,掏出了一小塊碎銀,給攤主:“就這麼多了。”
“好,好好好,”攤主收了謝西槐的銀子,忍痛道:“那就賣給您了。”
說罷便將那兩個臼疊在一起,遞給了謝西槐。
謝西槐抱著走了,穿過夜市街便是映chūn坊。
映chūn坊的門開在船頭,謝西槐走過去看,有兩個前凸後翹的俏姑娘手拿團扇,濃妝艷抹地站著迎客。
見到謝西槐走過去,其中一個姑娘眼睛都亮了:“這位公子,可要來坊里坐坐?喚我小柳就好。”
謝西槐抱著東西不方便,從前說書先生說過的都差點忘了,對小柳道:“勞煩帶路吧。”
小柳牽著他進門,一股香粉氣鋪面而來,小柳的房間在樓上,她帶著謝西槐進了門,裡頭都是紅色的帷帳,香艷極了。
謝西槐傻傻去桌邊坐下了,一抬頭就見小柳半透明的外衫都脫了,穿著肚兜朝他走過來。
“姑,姑娘……”謝西槐嚇得跳起來,抱著他的棋罐子後退到門口,“本……我就是喝茶。”
小柳被他逗得笑出聲來:“公子說笑呢,來這煙花之地,哪有就是喝茶的呀?”
謝西槐連連擺手,逃也似的不顧小柳的挽留跑了出來,抱著罐子左支右拙,這一次沒找錯路,跑了一路回到了客棧。
他氣喘吁吁推門進廂房,盛凜正沐浴完了,只披了件白袍,衣襟敞著,聽門一響,抬頭就看見謝西槐抱著兩個不知什麼罐子,按著門喘氣。
“這麼快?”盛凜抽過腰帶,把袍子松松繫上,看著謝西槐,“手裡拿著什麼?”
謝西槐關上門,把罐頭放在桌上,先飲了兩杯茶,才說:“這個叫做玄鶴太白子。”
盛凜看了看,拿起一顆子在燭光里辨了辨,道:“普通雲子。”
“不是,”謝西槐喘息平定了些,認真道,“白子是白母貝做的,黑子是智黑石做的。”
“哦?”盛凜把那白子丟了回去,頗有興趣地聽。
“玄鶴太白子有靈xing,”謝西槐得意地把掌柜告訴他的又轉述給了盛凜,“取你的指尖血,滴在白子上,它認了主,就能百戰不殆。”
說罷他抓起盛凜的手,把盛凜的食指含進嘴裡,突地想起什麼,又把食指吐出來,殷紅的嘴唇上帶著些晶瑩的水澤,安慰盛凜:“別怕,不疼的。”
盛凜深深看著他,沒動也沒說話。
緊接著,謝西槐又把盛凜食指含了回去,用齒尖用力一咬,一股血腥味兒在他嘴裡漫開來,他抓著盛凜的手,擠了一滴血在白子的罐頭裡,對盛凜道:“這就認好了,你拿著這幅棋去同謝西林下,殺他個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