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渠暗地裡很是贊成,這不,謝世子還躺在chuáng上起不來呢。
沒有弄清來龍去脈,盛凜就不和謝西槐提起,謝西槐看著大大咧咧,成日胡鬧,心裡放著什麼jī毛蒜皮的叫他擔心的事qíng,便要從早到晚愁眉苦臉。
這些沒定數的事qíng,還是先不給他知道了。
到了第三天,謝西槐吵鬧著晚上不出發,他就自己走下山,盛凜才帶著他坐吊索下去了。
馬車安置在山下的一間滿閣弟子守山用的房邊,盛凜帶他走過去,謝西槐看著馬車,猶豫道:“要不然騎馬吧,騎馬不是快些嗎?”
“你騎得動嗎,”盛凜低頭看著他,問他,“不是說一騎馬就腰酸背疼?”
謝西槐滿心都是家裡人,哪還顧得上什麼疼,他咬著嘴唇,搖頭道:“你先讓我騎馬吧,越快越好。”
盛凜拗不過他,還是讓他坐了馬,不過也不讓謝西槐自己騎,在滿閣的守山房裡打了一圈秋風,給謝西槐找了軟墊,圈在身前一路北去。
謝西槐的嬌氣被病痛和一路艱險磨得所剩無幾,只想快快到了京城,好探聽些消息,即便沒消息,見了皇上,對寧王來說,也算是好消息了。
謝西槐每天都要抓著盛凜問,到底還有幾天能到,盛凜被他問得多了,也要推脫,讓他自己去問客棧小二。
興許是他們在滿閣待得幾天叫刺客們失了目標,從滿閣到京城這一路,幾乎沒有碰到掃興的人前來衝撞。
離京城只有一百里的那一晚,他們夜宿在一戶農家,只有一個窄小的空間,四面都是土牆。
謝西槐坐在chuáng邊,想把他暫放在盛凜包裹里的東西給拿出來,他們很快要分別了,事到臨頭了才在大街上分東西,太不雅觀了。
可是謝西槐總覺得提出來盛凜要生氣,猶猶豫豫大半個時辰,才對盛凜開了口。
盛凜一聽完,果然黑臉了,但還是照著謝西槐的要求打開了他的包裹,給謝西槐挑選。謝西槐刨了兩下,把他的兩套衣裳擇出來,丟到自己的包裹邊,盛凜的行李里謝西槐送的兩臼棋子就露出來了。
“你還帶著呢,”謝西槐看著那副玄鶴太白子,懷念道,“還以為你丟到荒山野嶺了。”
盛凜看了他一眼,謝西槐捻起了那個沾了盛凜指尖血的棋子瞧了瞧,又丟了回去,突然氣哼哼地說:“我看我是被那老兒騙了,哪有什麼認了主就百戰不殆的棋呢。”
這個事qíng,謝西槐想了兩個月,到現在才總算想明白了。
“哦?”盛凜收好他的棋,將謝西槐的兩塊手帕拿出來放進他的包裹里,才鼓勵一般的對謝西槐吐出一個字眼。
“還花了我半兩碎銀子,”謝西槐憤憤回想,越想越氣,“應該再殺殺價。”
“這不是白玉和黑瑪瑙做的嗎?”盛凜隨口安慰。
“什麼白玉黑瑪瑙,這可是白母貝和智黑石!”謝西槐道,他忽然嘆了口氣,“唉,還好,棋子的材料如此昂貴,這老兒雖騙我棋有靈xing,倒也不黑心。”
盛凜一言不發把頭轉到了一旁去,謝西槐懷疑地看著他:“我說錯了嗎?”
“沒有。”盛凜說得很快。
謝西槐伸手把盛凜的臉扳正,貼近了他,緊緊盯著盛凜的眼睛,盤問他:“該不會是在心裡嘲笑本世子吧。”
盛凜卻按住了他的手,低聲對他說:“沒有。”
謝西槐的手捧著盛凜的臉,心突然一跳,他想把手抽回來,卻被盛凜拉住了。
“哦,沒有,沒有就好。”謝西槐有些心慌意亂,諾諾說著,就推著盛凜的肩膀,想離他遠些,可謝西槐力氣小,論蠻力,哪裡犟得過盛凜。
盛凜又貼近了謝西槐一些,兩人的嘴唇碰的這麼近了,盛凜又偏偏不吻他,垂著眼用那樣的眼神看著謝西槐,還要bī問:“西槐,可以嗎?”
謝西槐覺得自己就算不答應,盛凜也要親他的,那還是答應了吧。
第二天是小暑,太陽一大早就出來了,曬得土地上直冒煙,謝西槐戴上了他的黑紗帽,這便是赴京最後的一段路了。
他們在chūn末經過了水王密布的江南,在夏初登過鬱鬱蔥蔥的山嶺,最後來到京城。
這一天,兩人在馬上都不敢說話。
謝西槐在黑紗里又熱又悶,額上冒出汗,剛想回頭與盛凜抱怨,今年的夏天怎生如此的熱,卻還是沒有回頭,因為他遠遠看到了京城那扇高大的城門了。
這就是京城主城門,城門敞著,城門外站了一整列軍士,人們在城門邊排著隊受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