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凜沒有接話,季休又問起了他們路上的qíng形,都被盛凜幾句帶過。
時候也不早,飲盡了茶,季休與盛凜回了客棧樓上的廂房。
季休寬了衣,突地想起盛凜仿若已是問合九重,他急急出門,盛凜的廂房就在他隔壁,季休門也沒敲推門進去,恰見盛凜一身夜行衣站在桌旁,像是要出門的模樣。
季休連來意也忘了,詫異地問盛凜:“這麼晚去哪裡?”
“進宮。”盛凜將渡生劍背在背上,言簡意賅道。
“進宮做什麼?”季休仍是沒有領會盛凜的意思。
盛凜只答了一句“與人有約”就走了,留季休愣在原地,心想盛凜莫不是看中了宮裡哪一位宮女罷。
14.
七月初一這一日,皇宮裡起了場火。
燒得是寧王世子住的偏殿,這場火來得蹊蹺極了,無聲無息地燒了起來,火竄了半天高,照亮了整個皇宮。
火勢漸小都是第二天的事兒了,寧王的小世子睡得太沉,沒救出來,待火滅了,仵作和侍衛太監們進去一起瞧,人焦得一碰就飛灰了。
謝行閆勃然大怒,要將守衛偏殿的侍衛和婢女都拉出去問斬,高人苦苦勸了一夜,他才有所軟化,將人先行關入水牢。
被燒焦的那屍體是季休帶著盛凜去京城外的野地里挑的。
季休因差盛凜護送嬌氣世子進京,心中有愧,親自扛著裹屍袋進了偏殿,李羽正在裡頭等他們了。
李羽也是問合弟子,早年進宮做了侍衛,一步步混到統領,到頭來還得替同門把風。晚上偏殿侍衛本就少了幾個,他親自點了他們睡xué,侍衛橫七豎八躺在院落裡頭。
謝西槐還睡著,三人走進去,他乖乖蓋著被子,呼吸綿長。
季休頭一次看見小世子,他把裹屍袋一放,上去就想叫醒他,被盛凜抬手攔住了。
謝西槐心裡想著盛凜,睡得不深,裹屍袋一落地他就半睜開眼,看見盛凜站在不遠處,問他:“怎麼這麼晚。”
盛凜走近了,把謝西槐連著被子橫抱起來,道:“昨天不是與你說了今晚來接你?”
“記不得了,”謝西槐打了個哈欠,眼裡泛著水光,“你總在我要睡著的時候才與我說正事,是不是淨想著騙我?”
他費勁地把手從被子裡頭抽了出來,攀在盛凜肩上,軟聲撒嬌道:“我還想睡。”
“你睡吧。”盛凜低聲道。
一旁的季休心裡狠狠一跳,總覺得哪兒出了些差錯,又想不出是哪兒,他與李羽對望了一眼,殿裡太黑,看不見對方的眼神,但彼此都有了一些旁人不會懂得的默契。
他們出了偏殿,就呆在偏殿旁的樹林裡,看著寧王派的人將偏殿徹底點燃了,才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出了皇宮。
當火熄滅時,三人已經出城了,往問合山去。
季休來京城前就想好了,三個形貌各異的男子一道出行惹人注目,要給謝西槐易容,弄成了個小娘子模樣,和盛凜假扮夫妻。
他本擔心盛凜會不悅,做好了在盛凜與謝西槐之間周旋的準備,還設想過,若是謝西槐惹盛凜生氣了,他該如何打圓場,才不會叫商靈的寶貝兒子覺得他這長輩當得不夠格。
誰知qíng勢變得讓他十分迷惘。
謝西槐梳著女子的髮髻,穿著女子迤邐的裙服出來,竟對著盛凜扒上去喊他“相公”,而盛凜非但沒有生氣,還按著謝西槐的肩,叫他不要胡鬧。
——不要胡鬧。
季休捏碎了手裡的杯子,把盛凜單獨叫進房裡問話。
他問盛凜與謝西槐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如你所見。”盛凜道。
盛凜說得含蓄,做的事qíng是一點也不含蓄,季休白天就見到好幾次他明目張胆吃謝西槐豆腐,謝西槐還總要掛在盛凜身上,依季休看,這世子沒了盛凜是不會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