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了那麥芽糖,付魚也伸手拿了一點,掰下一塊放進了嘴裡,邊嚼著邊和林如翡走到了外面。
夏日的夜空晴朗清澈,一輪圓月懸於其上。
原本熱鬧的付家宅子今日安靜的可怕,只能聽到遙遙傳來的一兩聲蟬鳴。林如翡尋了個椅子隨意坐下,付魚站在了他的對面,倒是沒有要坐的意思。他隨意的打量著周圍的建築,道:「倒是變了不少。」
林如翡說:「是麼。」
「是啊。」付魚道,「不過兩三年的光景,就有這般變化,看來我當初想做的事,也算是做到了吧。」
按照付水的說法,付魚當初布陣,就是為了讓整個付家莊的人能吃上飽飯。現在看來,若不是有人從中作梗,應當是早就實現了。不過林如翡注意到,付魚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並無感慨亦或者懷念,反而是淡淡的冷漠——好像離開了饃饃,他又變回了那個剛從陣法里醒來的付魚。
「關於饃饃的事,倒說來話長。」聊過了舊事,付魚乾淨利落的提到了林如翡最好奇的真相,他說,「當年我想布下聚靈陣用來改善付家莊的近況,但那聚靈陣無法自行運轉,需得一劍修當起陣眼,我就想將自己作為陣眼,供陣法驅使。」
林如翡安靜的聽著。
「但是就這麼離開這麼幾年,定然是不行的,況且我也應下我弟弟,說來年秋季的時候一定會回來,所以乾脆想出了一個法子。」付魚說,「造一個肉身,再以一魂三魄附著其上,替我回來。」
饃饃顯然就是付魚造出的那個替身,他也完成了對付水的承諾,在來年秋天之前,回到了付家。
「不過這替身不完整,用的法子也糙了些,所以神志會十分模糊。」付魚輕描淡寫的說著讓人驚心的真相,「他以為自己是我孩子,我也沒有解釋,由著他去了。」他走到林如翡面前慵懶的坐下,百無聊賴道,「倒是沒想到他會過的這般悽慘。」
他用這樣的語氣說著這些事,林如翡聽得心裡卻有些難過,難怪招魂時付魚的魂魄不肯歸位,原來是魂魄在饃饃的身上。
「魂魄丟了,是會有後遺症的。」林如翡道,「你知道嗎?」
「知道。」付魚說,「幫忙的那人,將事情的利弊都告訴我了,可是有什麼關係呢。」他抬手,很是無所謂,「我覺得現在的自己很好,甚至比以前還要更好——」
林如翡沉默。
付魚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大約是在想我變了很多,變得沒有人情味,但也沒法子,人情味都在那小傢伙身上了。」他倏地笑了,「也大概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才能品嘗到一點以前的感覺吧,不過那感覺其實不太好……你知道的,有這麼一幫家裡人,實在不是件讓人愉快的事。」
付家人辜負了付魚,若是以前的付魚回來了,看見眼前的一切大約會十分難過,再加上饃饃的近況,想來也不是什麼愉快的事。然而眼前的付魚丟了主喜悲的三魄,看著付家,就像在看著一群陌生人。他們如何,同自己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對於付魚是好事嗎?林如翡回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