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可以就這麼一直斗下去,可元春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一旦皇后晉級為太后,那自己這個太妃,就幾乎要變成小透明,新帝眼中是不會有自己這個人的,到時候怕不是要任人拿捏了。
若是皇帝還有幾年的時間,那元春不介意再磨一磨自己,可現在她決定要用這最為簡單的一招。
上次雙喜兒暴斃,可不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麼?趁著這個風還沒過去,趕緊再用起來,給皇帝心裡再加一把火。
後宮爭鬥,有告狀的時候,但不是這種時候。丁點兒證據都沒有,就去告狀,傳出去會讓其他妃嬪笑掉大牙。但元春就是要用了,正所謂「自由心證」。
待到午後的申時二刻,平治皇帝到了鳳藻宮。現在過來哄一哄小兒子,是他難得的喜好。
聽到有小太監來稟報之後,元春就打定了主意,不過實話實說,她可沒有添加什麼材料,有什麼可擔心的?
聽著平治皇帝的腳步聲漸近,元春穩了穩心神,上前盈盈拜倒:「臣妾拜謝皇上。」
平治皇帝奇道:「這是做什麼?」
元春很認真地說道:「上午的時候,有人來告知臣妾,道是皇上要為我母家三弟做主。臣妾已經歡喜了許久。」
消息傳得還真快!顧青鋒的摺子辰時三刻才到了御書房,沒多久竟然都能到鳳藻宮了。
平治皇帝滿臉溫煦:「趕緊起來吧。這說不上是為你三弟做主,只是恰好趕上了罷了。」心裡卻愈加憤怒,自己的身子骨不行了,很多人都不老實了。
元春卻依舊歡喜:「不管如何,臣妾都要謝皇上。」說罷,規規矩矩地給皇帝行了個大禮。
「行了行了!朕好容易才輕鬆一會兒,咱們就少說些煩心事吧。」
邊上的程科元卻明白的很,這賢德妃要借皇上這把刀立威了。若說給元春傳話,程科元是有心的,但他傳話的時候,會讓元春知道是自己傳來的;前不久剛打死了一個小太監,程科元現在正老實,而且,作為皇帝的心腹,這次陳山成明顯是在劫難逃了——既是如此,為何還要費力去傳這個話。
他是老實了,竟然還有人不老實。看來也是妄想借著雙喜兒的事情再添一把火,只是沒有想到賢德妃會如此反應,直接捅到了皇帝面前。
程科元瞄了一眼旁邊的王宣,那邊老神在在,一副不關己事的樣子。他忽然很羨慕王宣,能夠這般無欲無求,也是一種福氣。
裡面平治皇帝已經抱著小兒子在滿屋子亂走了,小小孩童睜著烏溜溜的雙眼,胳膊使勁往外夠,嘴裡發出「啊啊啊」的聲音,雖然只有這一個音節,但任誰都知道,這小傢伙是想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抱著兒子,平治皇帝的心情就好了許多:「王宣!外面的雨怎麼樣了?」
王宣趕緊回道:「還在下,只是不大了。」
平治皇帝抱著小湯圓來到廊下,小傢伙方才老實了一點,含著手指頭,有滋有味地吮吸著,兩隻眼睛好奇地看個不停。
元春也跟著出來了,外面的雨已經小了一些,但還不能抱著孩子去淋。
「今年的雨水還真是有些多啊!」平治皇帝感慨了一句。
元春說道:「可不是。臣妾屋子裡的東西都快發霉了。」
「晚上你帶著湯圓去太后宮裡走一走,太后也想再抱一抱孫子。」
「是。」
這話即便平治皇帝不說,元春也要去的,和太后的關係弄好了,就多了一道護身符。
賈環離開都查院不久,顧青鋒等人就回來了。
下午的時候,都查院火力全開,彈劾陳山成的摺子像雪片一樣飛進了御書房,這讓張庭瞻都覺得不對勁了。
若說上午的時候,他還能理解為顧青鋒這個小年輕要藉機掃陳元復的臉面,但現在這個信號,分明是要把陳元復搞下台的節奏。
可現在正對西北用兵,陳元復還有大用,皇帝在想什麼?
沒有皇帝的首肯,都查院哪裡敢隨便彈劾一個二品大員。
略微思索了一會,張庭瞻就大概知道了,皇帝的時間不多了。可自己的所作所為,一直都是以國事為先,雖有私慾,但終歸是以大局為重的。
想了想西北,張庭瞻覺得自己應該是不會有事的,若不然,一個尚書,一個閣臣同時去職,影響會太大,這個結果,皇帝也無法掌控。
既然這樣,那就更得抓緊時間了。
錢雨本回來得晚了一些,一進了公廨,就聽到屋裡的小官來報:「賈修撰在這等了大半天,剛離開不久。」
錢雨本想了一下,說道:「無妨!晾晾他,讓他也長點見識。」
隨即又說道:「本官還有事,得先回去了。若有人來,就說明天再說。」
那小官趕緊應了。
錢雨本出來之後沒有直接回府,而是對身邊的常隨長順說道:「去請朱大人,沈大人還有楊大人來我府上飲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