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總有人會覺得皇帝這麼多不太對,而且楚王再不著調,也不會在孝期行房,這裡面一定有誤會。
衛若蘭就是這麼一個人。
家中長輩已經不在,現在他是唯一的當家人。雖然自小接受過了良好的教育,但他也有著自己的看法。
就在咸靖皇帝收到黃鳳閣捷報的時候,案頭上又多了一份摺子——這是衛若蘭上的。
咸靖皇帝覺得奇怪,這群王孫公子很少主動上摺子,難道又是要求什麼恩典?
真是會挑時候,但他現在心情正好,若是什麼不過分的要求,那就准了吧。
但打開一看,通篇都是在為楚王說情,更是懷疑御史風聞奏事並無實據,而且衛若蘭直接在奏摺中指出:楚王側妃先帝尚在之時便有孕在身。
連個「恐怕」「可能」的推測之語都沒有,這讓咸靖皇帝臉上很是火辣辣——衛若蘭言下之意,就是他在故意找茬。
沒錯,他就是在故意找茬,但還真有人敢指出來,這是他沒想過的。
想了想,這個衛若蘭仿佛是史家的女婿,史家現在又擔任著京營節度使的官兒,不太好動。
但這個摺子又不能不回復,要不然可能會有更多的人跳出來。
衛若蘭的摺子上,咸靖皇帝冷笑著寫了幾個字:「待看衡陽王自辯!」
摺子很快被送回了衛家,衛若蘭見了皇上的批覆,心中有些期待。這種不孝的名聲,沒有人願意背負。
而且皇上也沒有呵斥他,處罰他,足見皇帝也是心虛的。
史湘雲見衛若蘭嘴角弧度翹起,便問道:「老爺何事這般心喜?」
衛若蘭說道:「無事。」然後又說道:「今年的端午,節禮要好生預備,回頭我親自送去。」
史湘雲心下奇怪,這才四月,怎麼就開始準備節禮了?
但終究是送到自己母家,史湘雲倒也是歡喜。
賈環在鄉下過得倒也是十分清靜,每日裡讀些閒書,順便抓著英哥兒教他寫毛筆字。
才兩歲多的英哥兒哪裡有這個耐心,剛開始的時候還興致勃勃地拿著毛筆畫來畫去,但到了寫字的時候,就很是有些坐不住了,在賈環懷裡扭來扭去像個麻花。
看著紙上鬼畫符一般的不知道是什麼字,賈璉也很是傻眼。只是現在兒子實在太小,連字都不識幾個,權當預熱了。
那邊的英哥兒已經溜出去玩去了,賈璉和賈環在屋子裡喝著茶閒聊。
皇帝以孝期行房為理由懲罰了楚王,這讓賈璉也有些警醒。他也一向貪花好色,但聽說了這個事情之後,竟然也開始跟著賈環住一個院子裡了。
看著外頭撅著屁股玩沙子的兒子,賈璉嘆道:「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懂事。」
賈環看著英哥兒,說道:「不急,總要再等上幾年。到時候可以和我老師的孫子長康一道念書。」
賈璉卻頗為意動地說道:「能和咱們的大外甥一起麼?」說道「大外甥」的時候,他的聲音也變得小了許多。
賈環卻說道:「不能。」
賈璉頗為喪氣,他還是惦記著去沾一些光的。
可賈環想的是,小湯圓不能太早讀書,到時候識得幾個字,不做睜眼瞎,能看看話本小說便好了。
聽說皇帝對湯圓頗為疼愛,那就讓這份疼愛繼續下去吧。
那邊賈璉點了點頭,說道:「能和錢大人的孫子一道讀書,也是極好的。」總不能真的把便宜都占完了。
「等到端午,咱們就都回去吧。和太妃一道過節。」
賈璉自然沒有異議,只是相比較太妃,他更願意叫「大姐姐」,可是這也只能在心裡想想。
外面鳳姐也過來了,看著兒子趴在地上玩沙子,揚起手便給了英哥兒兩巴掌,然後給他擦了擦手,便給抱了進來。
「你們哥倆倒是閒在,也不說看著點孩子。」鳳姐把英哥兒按在了桌子後面的椅子上,對賈璉和賈環說道:「下個月就端午了,我想著,這次我和三姑娘四姑娘回去之後,就不過來了。貴人還在園子裡,平日裡都是大嫂子陪著,冷不丁的咱們都過來了,貴人也甚是無聊……」
賈環拍了拍腦袋,這個他倒是忽略了。
「嫂子說的極是!」
空曠的大觀園,元春和李紈在一起散步。春天已經到了,園子裡的花也開了,紅的粉的,正是鮮艷,只是少人欣賞。
兩位過來人心情俱是平靜,雖然大觀園略顯寂靜,但兩個人卻出奇地習慣,相處起來,也很和諧融洽。
「現在蘭哥兒終於出息了,我也是羨慕地緊。」
聽了元春的話,李紈卻說道:「將來也愁人,總有事情惦記。」
元春見她眉眼彎彎,就知道自己這位嫂子其實心中已經很滿足了。
「等到下個月,大家就都回來了。」
元春對於賈環把賈蘭抓到鄉下讀書的事情也是極為贊成,不管到了什麼時候,娘家的子弟有了出息,自己臉上也有面子——之前賈環中了狀元,她都能感覺到自己皇帝身邊的分量在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