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已經到了梨香院,準備過中秋。
鄉試已經結束,京師中瀰漫著焦慮的氣氛。
鄉試恩科,對之前的落第生員們來說,不啻為一個「天恩」,有許多生員認為自己氣運稍欠一絲,有了恩科,他們心中的期待也更勝幾分。
貢院中,各房的考官們也在認真閱卷,天黑了猶不肯歇息,僕役們點上蠟燭,把堂上照得通明。
黃彥仁也沒有休息,這是他第一次主考,謹慎異常。
外面的人也是同樣。
每次科考,都有人打主意,但敢實施的卻不多,最多也就是幾個同考官悄悄關照一下自己的學生,借著印記收了。
可張庭瞻卻在想著明年的恩科會試。
明年的會試,主考十有八九會是劉孚——朱凌也有可能,不過按照朱凌的謹慎,肯定要推掉的。
會試舞弊,那可就是大案了。
鄉試舞弊也是大案,可主考黃彥仁現在只是一個少詹事,他出手沒有意義。
等到明年開春,他要把這個事情放大,不管內閣是誰做主考,都要搞下去。
中秋前,小湯圓又過來了一次,這次小傢伙又長了不少,走路也穩當了許多,也能開口說話了,不像之前咿咿呀呀地表達不清楚。
南安國公家的鄭平又來送了一次節禮,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他直接把節禮送到了賈琮那裡——反正都是賈府,給誰不一樣?他們要的就是和賈府重新修好的局面,賈琮雖然不能替賈環當家作主,但賈環卻也不好越過賈琮去。
果然賈琮沒有拒絕,若不是在孝中,賈琮都要留他喝酒了。
回去之後,南安國公鄭源卻捏著下巴說道:「平兒,你覺得你妹妹,許給賈琮如何?」
雖然鄭平來送了兩次節禮,但對於賈琮這個人,他還是瞧不上的。
看著兒子沒有說話,鄭源哪裡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現在不同往日了。靜姝想許個正經人家太難,賈琮那邊雖然是個不著調的,但現在也畢竟是榮國府的當家人。除了他,很難再尋一個像樣的了。」
還有一句話鄭源沒有說,那就是賈琮「窮人乍富」,靜姝在他眼裡,就是往日裡不可攀的人物,只要有人提這麼一茬,他一準兒答應。
鄭平也不說話了,父親說的很有道理。京中像樣的人家,怕都不肯與自家結親了,能說到賈府,已經是一個很好的結果了。
更何況結了親之後,賈環就更不好對自己再出手了。
「只是祖母那邊……」
鄭源也發愁了,母親那邊估計不會答應。
自己的爵位被降了,連帶著母親那邊也被降到了國公太夫人——這在以往是不可想像的,就像賈府那邊,不管爵位怎麼降,那邊的老夫人卻依舊是國公夫人,不曾降等。
「慢慢來吧,左右賈府也沒除孝,你祖母那邊,我去分說。」
過了中秋沒多久,鄉試放榜了。
焦守珍和褚凡年都中試了,這讓賈環很是高興。
不過兩個人的名次都比較靠後,排在了一百名之外。
可這並不能影響兩個人的好心情,連帶著在京中的一些同窗都過來祝賀,賈環也讓潘又安帶了賀禮過去。
又過了一些日子,賈環得了消息,趙誠也上榜了,只是孟之修依舊落榜。
賈環心中暗自嘆氣,等到下次鄉試,新的生員又要補上來,孟之修的競爭壓力又要大了。
賈蘭也很高興,他的國子監好友張揚這次恩科也中試了,明年肯定要進京來參加會試了。
西北,已經深秋了,往年這個時候,已經有了小雪。
黃鳳閣看著天,決定再等一等。
誰都想畢其功於一役,但這其中的代價,可是非常大的。
朝廷又給他送來了一萬支火槍,還有許多小炮,現在,就連最勇武的軍官,都知道時代變了。
但黃鳳閣依舊不肯放棄操練刀盾和長槍,他隱隱覺得,進入哈密之後,火槍可能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了。
外面的斥候不停地進出,消息早就打探出來了。
葛爾圖現在開始往哈密增兵了,現在這個城已經有了好幾萬人馬。
自己這邊還要一些輔兵,葛爾圖那邊也是一樣,需要大量的奴隸幫助。
之前賈環曾同自己說過一句話:「若是大將軍站在葛爾圖的位置,要怎麼打唐軍?」
黃鳳閣這幾個月就一直在想,如果自己是葛爾圖的話,面對這個局面,要怎麼破?手下的幾個文士和高級將軍也在想。
葛爾圖的火槍是從鄂羅斯那邊得來,與自己手中的不一樣,黃鳳閣縱然有心使用也用不了,只能毀壞了事。
那邊的火槍估計也多了不少,但有多少,卻始終沒有探清楚。
但黃鳳閣覺得,葛爾圖的火槍不可能比自己多,對方就算是窮兵黷武,也做不到這一點——兩國的國力相差太大。
之前賈環沒走的時候,對這場戰爭就抱有非常樂觀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