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寻懒散地勾了勾唇,啪地一声打开描金纸扇,似调戏一般嗓音含笑道:恐怕这世间再没有人比林将军你更适合黑衣。
边说,边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守一眼。
林守不觉有异,淡色的唇轻轻抿了抿。
这时营帐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喧闹声,叫嚷着杀了他、杀了他的声音不绝于耳,林守与觅寻对视一眼,拔腿往外走去。
转身刚走没两步,林守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住脚,身体猛地向前倾,险些便要摔倒之际,一双大双及时搂过他的腰扶住他的手。
林将军,小心啊。
优雅清磁的笑声近在耳旁。
大手灼热的温度贴在腰间。
男人醇而不浓的龙涎香萦绕在鼻息。
林守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苍白的脸颊透出一抹红色,微微不自然地别过脸去,低低道:多谢,然后像是掩盖什么似得丢下觅寻逃也似的离开营帐。
觅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浅灰眸里闪过一抹暗光,不知在想些什么,难得正色起来,片刻后放缓了脸色,唇边勾出一抹慵懒而又意味深长的笑意。
出营帐后,才发现外面乱哄哄的,士兵们全都像吃了兴奋剂般,个个亢奋不已,觅寻拍了拍其中一个矮个子士兵的肩膀,问他什么了何事。
那矮个子士兵义满脸愤填膺,殿下抓住了奸细!
奸细?
觅寻微讶,忙问他是怎么一回事,在矮个子士兵唾沫横飞的讲述中,觅寻这才得知原来不是奸细,而是之前逃跑的士兵被抓了回来。
那士兵原本是看守军事图的,军事图丢后他怕夙九兮惩罚他,于是连夜逃营。
古往今来,士兵逃营乃是头一等为人不耻的事情,更可况那个逃跑的士兵乃是在褒国边境上被抓,结合之前他看守的军事图无故失踪的事,炀国士兵们越发的怀疑他是偷了军事图拿去献给褒国,卖主求荣。
矮个子士兵越说越气愤。
觅寻笑了笑,问他可知道夙九兮现在何处。
矮个子士兵指了指前方的营帐,道:殿下正在审问奸细!
觅寻作别士兵,往他指的那个方向走去,刚刚来到专门关押和审问罪犯的营帐前,便听到里面传出尖细的哭喊声和求饶声。
九殿下饶命啊!
属下一时糊涂,才会做出逃营这样的糊涂事,可是属下真的不是什么奸细啊!那张军事图真的不是属下偷的!
这通敌卖国的罪名属下是万万背不起呀!九殿下明察啊!
这时,传来另一个士兵粗里粗气的声音。
还说你不是通敌卖国,你逃往褒国又作何解释?!
属下属下是去褒国看望亲戚的
我呸!你个狗娘养的,没爹生没娘养,
哪来什么亲戚!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殿下,对付这样的人,非得大刑伺候不可!
军营里面默了默。
紧接着传来铁器碰撞的声音,似乎是那声音粗噶的士兵取得了夙九兮的同意,正在准备刑具。
里面的哭喊声和求饶声叫得更响烈了,觅寻光是在外面站着,都能想象出里面的人是如何的痛哭流涕。
这种时候,觅寻也不想进去掺合,满心想着等夙九兮忙完之后再去寻他,刚想转身离去时,营帐里的哭爹喊娘声渐渐变成了恶毒的咒骂声。
夙九兮,你以为你是个什么玩意,你还不是被宋渐声玩烂的贱货!
全浔阳谁不知道你和宋渐声那点事,听说你还主动送上门去给宋渐声操,难怪宋渐声说你贱得像条母狗,天生给男人操的玩意!
被绑在柱子上的士兵双目赤红,满脸报复后的快感与疯狂,他甚至越骂越上瘾,说得话越来越下流。
军营里其他的士兵听到后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弓着身子将头低的不能再低,恨不得将自己埋进泥土里去,也好过感受现在冰冷僵硬的气氛。
谁也不敢抬头瞧一眼身旁银甲墨靴的九殿下是何模样。
谁也不知道这一刻的夙九兮是什么样的脸色,只知道过了半响后,营帐外皱眉的觅寻听到里面缓缓响起一道阴冷而又冷酷的声音。
给我,割了他的舌头。
那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在场所有人听到时却忍不住心尖发颤。
在之后便是一些尖锐刺耳的声音,却再也听不到夙九兮的说话声,觅寻眉头蹙得厉害,这时帘帐忽然被人掀开,走出来的人脸色苍白,薄唇紧紧抿住,身体紧绷地厉害,仍挺直腰背,在夕阳下显现出一种孤傲的姿态。
觅寻情不自禁地伸手握住他的手。
九兮。
那只修长漂亮的手仿佛从冰窟窿里捞出来一般,指尖发白,整只手苍白而又寒冷,觅寻刚握上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夙九兮感受到觅寻掌心灼热的温度,苍白的脸色稍稍好转,那双漆黑幽深的凤眸沉默地看了觅寻一眼,优美的下巴紧绷,一句话也没有说,径直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那一眼沉默中竟透出些许悲伤脆弱的意味,是夙九兮从未有过的眼神,觅寻瞧得怔住,一时竟没了反应。
夕阳下夙九兮离去的背影,显得分外僵直。
直到夙九兮消失在乳白色的营帐里,觅寻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追了上去。
第23章 往事
营帐中,流水咚咚声缓缓响起,袅袅热气从茶杯里冒出,觅寻将倒好的茶杯递给一旁沉默不言的夙九兮。
夙九兮漆黑的睫羽颤了颤,望着那只大手递来的杯子,却没有接过,沉默了半响后,忽然开口道:你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