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郁儀僵了半晌,無力地鬆開手,手中的玉梳背也隨之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在這寂靜如死的深夜裡,更顯哀婉與淒涼。
第二日,金雞報曉,遠方已然隱隱可見熹微的晨光。整夜未眠的朝中公卿,在顫慄不安中趕往含元殿,想要朝見大明宮新的主人。然而,東宮衛率統領裴述,卻將他們擋之門外,口中道:「陛下駕崩,太子殿下傷懷過度,一時難以自抑,難以見諸公,還請諸位回府稍待。」
而聽到眾人耳中,便是東宮欲血洗一番朝廷的前奏了。眾人都膽戰心驚,不敢過多言語,連忙退下了。
延英殿內,晉陽公主趙歸寧盯著宮人餵藥,見趙郁儀喝進去一半,又吐出來一半,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便親自端起碗給兄長餵藥。
折騰了一柱香,總歸是把整碗藥都灌下去了。歸寧略略鬆一口氣,又和一旁的裴述一起,細細詢問太醫具體的情況來。
太醫一一答了,又說了許多需要注意的地方,二人逐一記下了。太醫離開後,兩人望著榻上燒得滾燙的太子,內心俱憂慮不已。
延英殿外,漫天的大雪,仍舊是刺骨的冰涼。歸寧靜靜感受了會寒風,不禁詢問一句,「阿兄要何時才會醒過來?」
裴述安靜一會,輕聲道,「這只能看殿下自己了。」
歸寧不由得落下眼淚。
裴述看在眼里,道一聲,「公主辛苦了。」
「我哪裡有什麼辛苦的?」歸寧紅著眼睛,「我現在就盼著阿兄無事……」
裴述默默嘆口氣,「殿下是太傷心了。」
歸寧呼吸一停,想起若微,也不禁落下淚來。
嘉佑十八年,二月廿九。
東方欲曉,天光將明未明。這一日罕見的沒有下雪,藏匿了一個冬日的日光,終於在今日隱隱浮現。眾臣于丹陛前伏地而跪,聽著含元殿外傳來的陣陣鐘鳴,行三拜九叩之禮。
新帝端坐於御座之上,靜靜聽著自遠方傳來的鼓樂之聲。在過去,他曾經很多次想過今日;然而真正來臨了,荒蕪與空虛卻占據了整個心靈。他輕輕闔上眼睛,聽著群臣山鳴海嘯般的高呼萬歲,耳畔卻又響起了陣陣喪鐘之音。浮金般的日光照映著萬千宮闕,這是入冬以來最溫暖的一天了。而他的心,卻不能比堅冰更寒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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