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世泊方才的眼神哪裡像是看妹妹,謝謹庭輕嗤一聲,他倒是發現了意想不到的。
難怪是金枝玉葉,京城男子人人都恨不得捧在手心的金枝玉葉。
沈卿歡一時不明白他話是何意,如實道:「兄長向來疼我。」
來順勒緊韁繩,馬車停在了那處。
「今日多謝太子妃,咱家便先行離去了。」身旁的帘子被掀開,謝謹庭微微頷首,這便下了馬車,李繼妄上前為他理著身上的斗篷。
謝謹庭微垂的長睫遮住眸中神色,回眸淡淡看了她一眼,而後轉身朝那輛奢華的馬車走去。
雪愈下愈大,像是要將整個大殷埋在今年的冬雪中。
沈卿歡踩在咯吱咯吱的白雪上,深吸一口涼氣,看著那團白霧攏在眼前的太子府。
府內,咿咿呀呀的聲音響起,裴辜元又叫了戲班子來府中搭台。
「夫君好狠的心……」台上身披厚氅的戲子念詞。
今日這齣戲,好巧不巧正是一場痴情女子與負心漢,而台下的太子正是認真看著手中的信件。
台上的戲子字字啼血,又何嘗不是在控訴台下的裴辜元。
最是無情帝王家,老話總是不錯的,裴辜元身為皇家人更是不例外。
裴辜元韜光養晦掩人耳目,才有機會榮登大寶,而今亦是以搭戲台聽曲子為由,叫宮裡那群人當他是扶不起的阿斗,才有了如今這番。
沈卿歡的眸子宛若淬過毒,看著眼前垂眸不知在想什麼的裴辜元,叫人遍體生寒。
她多想,多想將眼前沒有心肝的畜生了結。
在裴辜元抬起頭之時,沈卿歡收回了神情:「殿下。」
倘若不是如今時機不成熟,她會毫不猶豫地上前抽出佩劍,將他殺得人頭滾滾。
可是這樣太便宜他了,這個死法對不住尚書府闔府的性命,更對不住她還沒來得及到世間看上一眼的女兒。
裴辜元許是瞧見她今日面無血色,眉頭微蹩,卻也只淡淡的「嗯」了一聲。
誰人不知沈卿歡心悅他,昨夜叫她受了委屈,而今定也是上趕著想要討好他。
可事與願違,沈卿歡今日給他的感覺極為不同,像是排斥他。
「臣妾身子不適,便先行回去了。」沈卿歡朝他微微一禮,頭也不回的將他丟在了積滿厚雪的正堂,甚至連衣物都未曾為他添。
沈卿歡沒有去看裴辜元的臉色,不知他此刻如何怪異的看著她。
「誰曾招惹她了?」許久,裴辜元看著眼前戲子道。
來福看著他搖了搖頭,只道:「聽聞謝秉筆與太子妃同乘回來的。」
裴辜元頷首,繼續看著手中的信件,心頭那莫名的愧疚被拋到了九霄雲外,手上的硃筆將冊子上尚書府幾個大字圈起,硃砂如血,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