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李繼妄猶豫道。
謝謹庭本就不耐,此刻將手中的案卷摔落在桌案上:「不當講就不要講了。」
「是,」李繼妄正色應聲,復又道,「堂玉軒偏院伯母待得興許是不如意,在庭中咒罵玉蘭樹……」
謝謹庭冷冷地瞭了他一眼,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他未曾瞧見身後的李繼妄暗自鬆了一口氣。
沒辦法,他待在堂玉軒多日了,不曾出去,也不曾用些什麼膳食,若非想些法子,他實在不忍心看乾爹悶死在這。
偏院屋內。
這些時日謝謹庭過於忙了,沒有吩咐元錦再如何折磨王淑蘭,可沒有他的吩咐,補品也不曾送進偏院,是以,王淑蘭此刻正在破口大罵。
「渾頭小子,種什麼玉蘭花,怪礙眼的,不知曉他伯母聞了花粉起疹子嗎,」王淑蘭叉著腰,站在窗便看著那株樹,「什麼勞什子太子妃,狐媚的東西,將人勾引的也不來看我,此刻怕是早屍骨無存了,竟叫他惦記成這樣。」
旁人不知曉,她可知曉,謝謹庭分明是念著那小狐狸精呢。
「你們這些不長眼的,見著主子餓成這樣也不知道要去通傳一聲嗎?」王淑蘭正欲擰小丫鬟的耳朵,突然聽聞身後一陣巨響,嚇得哆嗦了一下。
門被謝謹庭一腳踢開,屋外的暖陽將屋內紛紛揚揚的粉塵照得一清二楚,在門口面前飛舞亂竄。
「謝……侄兒。」王淑蘭改口極快。
她實則心中也有些怵這個侄子,當養在她身邊的時候無非沉默寡言了些,卻沒有如今這幅不人不鬼的樣子。
他過於古怪了,庭院裡成日打打殺殺的她不是聽不到,濃烈的血腥氣擾得她做了多月的噩夢,如今精神不好,身子也沒有往日那般豐腴了,像是一根蔫掉的老茄子。
謝謹庭居高臨下的睨著她:「咱家方才聽聞,伯母對此頗有怨懟?」
「哪,哪有,」王淑蘭乾笑兩聲,「沒有的事兒,怕是你日思夜想聽岔……」
謝謹庭眉頭微皺,她自覺失言,忙自扇了兩個嘴巴:「你瞧我,上了年紀,你可莫要往心裡去……」
她翻臉比翻書還快,謝謹庭掃了屋內侍候的幾人一眼,他們紛紛垂手而立,一小丫頭臉上還有紅紅的掌印子,分明是被大力摑的。
無人敢多言。
「伯母說的不錯,咱家就是喜歡狐媚的。」謝謹庭看著她道。
王淑蘭起初不語,她還只當他今日不打算與她計較,沒曾想他突然將此事提起。
「瞧你說的,」王淑蘭冷汗津津的道,「哪裡狐媚了,我瞧著是個極好的姑娘,她吉人天相,定會無事的……」
「伯母怎的總是說些違心話,」謝謹庭冷笑一聲,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她的確狐媚了些,可她只對咱家這般,伯母說,這般狐媚的是不是最該落得此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