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團兒仍是拉著他的衣角,用尖尖的指戳一戳身旁的草鋪,「那裡有隻黑蟲,你給我弄掉。」
四郎從她身上爬過去,捉住那隻甲蟲,又從上至下檢查一遍,確定沒有其他蟲子,才離身,「好了,我去去就來。」
四郎才離開那麼一會兒,團團兒便覺得脖子根、後背心羽毛輕撫般癢,又仿佛聽到老鼠「吱吱」叫,小蛇「嘶嘶」咬,左右不舒坦,心驚肉跳。
真是奇怪,做鬼的時候不怕這些,日日與它們相伴,「活」過來後,卻害怕這些小生靈。
四郎很快回來,給她的手塗藥膏。
其實不必塗的,連紅點子也沒留一個,還不如牙印子深。
半夜裡,隔壁老嫗的帳子被風颳跑了,在那呼天喊地哭。
團團兒被哭聲弄醒,迷迷糊糊撐開眼,才抬起頭,就被一雙大手輕輕拍背心,「沒事的,你好好睡。」才拍那麼兩下,她就又垂下眼皮,睡了過去。
第二日辰時,團團兒爬上竹椅,被四郎背起來。她看到老嫗坐在地上,手裡仍然納著那隻鞋,身後的青廬帳子變成了幾塊油布,在那惡狠狠穿針,惡狠狠抱怨:「是哪個殺千刀的半夜拔別人家的插銷!」
團團兒用青衫把頭蒙起來,偷偷地笑。
四郎問:「什麼事這麼好笑。」
團團兒乾脆笑出聲,「四郎,你骨子裡一直沒變,捉弄人的法子還是如此刁鑽!」
他們找到了藥師郎的商隊。
商隊才出西嶺城門,就遇到一群流民從古道上而來。他們三五成隊,一些人在咳嗽,一些人渾身血肉模糊。有一個年輕男子特別扎眼,他面色赤紅,雙眼無神,被一對老夫妻抬在一塊門板上,與四郎與團團兒擦肩而過。
那兩個老人突然停下,放下門板,匍匐在地上,向著團團兒行大拜,「觀音菩薩!保佑我兒祛病消災,平平安安。」
團團兒坐在高高的竹椅上,雙指在下巴處捏著一點青衫,露出一張白俊的臉,額間一點紅,望著那對老夫妻,「老人家,我不是觀音。」
老人家還在拜。
四郎轉過來,曲一點膝,扶兩人起來。
藥師郎站在一旁看著。
團團兒說:「四郎,放我下來。」
四郎單膝跪地,反手托住竹椅,把團團兒抱下來。她走到門板前,凝望那生病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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