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克點點頭, 「壽昌公主被人捆在佛寺水車上,是我和春兒做的。」
李凌冰笑道:「這麼刁鑽的法子我早就猜到是你做的。這個不算數, 你再說一個。」
嚴克左歪頭, 右歪頭, 皺眉深思,終是放棄了,「沒了。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事是你不知道的。我在你面前, 完全就是玻璃空心的。」
「你跪好。」李凌冰把手抽出來, 刮刮眉毛,「你可以說一說, 你的銅錢是怎麼落到崔姑娘手裡的?」
嚴克濃黑的瞳孔放大, 無聲「啊」了一下, 急道:「那是她趁我睡熟,和其他東西一起偷走的, 絕不是我送她的。」
李凌冰把鞋蹬了, 用腳尖抵住他喉嚨,死命戳他喉結,「喲,都睡一起了。我讓你說點能讓我高興的事,你倒是存心讓我不舒坦!我看, 不用他們韃靼人動手,本公主現在就能結果君侯。」
嚴克被李凌冰弄得又癢又熱, 躲閃著站起來,連連向後退。
他這一退,令李凌冰身體失衡,凳子向後倒,人四腳朝天向後摔,高呼:「嚴止厭!」
嚴克趕緊向前邁一步,伸手把她拽回來,凳子「吱呀呀」亂響,「轟」一聲塌了。她摔進爛木頭中,屁股又麻又疼,怨恨地瞪著他。
嚴克用手臂把桌上的東西推到一邊,把她抱起來,放到桌子上。他蹲下來撿鞋,把鞋小心套在她腳上,並不站起來,就蹲看她,道:「你放心,我的身與心對你忠貞不貳。」
李凌冰雙臂反支在桌案上,腳來迴蕩,盯著嚴克,默不作聲。
嚴克說:「你不信,我可以發誓。」
李凌冰道:「不必了。你的誓言酸得很,我怕耳朵酸掉了。什麼前世葬我,什麼石橋大樹,說一次就夠讓人難為情的了!」
若非屋子裡黑,她該看到嚴克臉紅了。
嚴克道:「李之寒,你就告訴我一個秘密,我實在沒有什麼秘密能和你交換。你就撿一個最無關緊要的和我說。我有時候夜裡琢磨你,琢磨得睡不著覺。你總是對我壞一陣,好一陣。壞起來就踹我臉,好起來連命也可以豁出去。你好像很在乎我,又很怕我。我實在捉摸不透你。」
李凌冰依然沉默。
他想知道的那些事——其中絕大多數她都不能告訴他。
譬如死時的紅衣,譬如那棵銀杏樹,譬如她和他曾經有過一個孩子,譬如她的重生。說出來,他未必信,就算信了,他又能從這些不好的回憶中得到什麼?不過是——他與她之間的舊恨而已。
比如今生她為何主動嫁韃靼?
告訴他,只會加深他的愧疚而已。
但她也不願看他迷茫糾結,等一個答案等得夜不成寐。
他說的沒錯,她可以挑一個最無關緊要的說出來。
李凌冰輕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