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覃怕嚴克會追來, 不敢套馬車, 一隊人馬百餘人,通通騎大氏駿馬日夜兼程趕回玉京城。
之寒不想不辭而別, 可是沒得選。
李淮走前, 讓孫覃留了句話給她——姐姐不回, 妹妹倒霉。李淮這幾年在前朝後宮長出的心眼子全都用到了偏門上。他以嚴夫人與嚴懷意的性命逼迫她重新回到他身邊。
她敢去告別嗎?
嚴止厭根本不會挽留,直接就會將她扣下!
她想,以後再做解釋吧。
之寒的腿才好些, 風寒未愈, 加之在朔風凜冽中逆風騎了十二日夜馬,人才到玉京城, 身體就垮了。她高燒不止, 骨頭被馬顛散架, 渾身軟綿綿,一不小心從馬鞍上滑下來, 栽在地上, 一動不動。
宮裡的內侍將之寒扶起來,把她架往皇宮。
她猛然醒轉過來,奮力掙脫出身子,一步一步走向嚴府。
她的身子搖搖晃晃,像狂風中抖索不停的燈籠。
然後, 頹然倒下。
她被人扶住。
之寒被人背進嚴府,背她的人扎著一條馬尾小辮, 細長個頭,看起來弱不禁風,腳步卻穩,一點都沒顛到她,她認出這人,輕輕喚了一聲:「懷意妹妹。」
嚴懷意將之寒放到一張溫暖的榻上,把被子拉過她肩膀,手背貼在她額頭,轉過頭,對嚴老夫人道:「母親,四嫂病得不輕。」
嚴老夫人一身縞素,面目黧黑,神情疏離而威嚴,盯著之寒不做聲。
之寒迷迷糊糊喊:「止厭……對不起……止厭……」
嚴老夫人枯槁白皙的手向嚴懷意伸來,「懷意,讓她好好睡吧,我們走。」
嚴懷意搖頭,「我要在這陪著四嫂。」
嚴老夫人看著案上嚴潛的牌位,轉身,丟下一句:「隨你的便吧。」
夜半,之寒醒來,一睜眼,就瞧見榻前站著一個黑影。她嚇了一跳,腳一動,又踢到某個硬物,才發現榻邊還趴著一個人。
之寒的眼睛逐漸適應黑暗。
那個黑影化作嚴老夫人,她抱著嚴潛的牌位,嗚嗚咽咽地哭。
榻邊的嚴懷意顫動一下身子,隨後又凝滯不動了。
嚴老夫人輕聲道:「兒啊,在那裡,冷不冷啊?疼不疼啊?」
之寒欲哭無淚。
嚴老夫人轉過頭來,借著黑暗,她徹底褪去了堅忍的偽裝,化作一個失夫失子的可憐老婦,連嗓音也顯得如此蒼老憔悴,「孩子,你為什麼回來?你該和克兒在定州好好過日子的。」
之寒道:「止厭讓我來接你們的。他也來了,就是不方便現身。等我歇一歇,歇好了就帶你們出去與他匯合。我們一起在定州城好好過日子。」
嚴老夫人道:「孩子,你心腸一直如此好。韃靼求娶懷意,你本可以置身事外,卻代我兒替嫁。你與克兒有情,我本不看好,也因為作父母的私心,從未讓懷意與克兒知道你替嫁的前因。可你好像能明白我的心,把苦果自己吞下去。我感謝你,以一個母親的心感謝你對克兒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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