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老夫人哼起軟糯的童謠。
陌生的鄉音。
陌生的曲調。
但之寒覺得真好聽啊。
皇宮裡多的是戰戰兢兢的乳娘,她們不必付出軟和的真心,只管皇子帝姬們吃飽穿暖。太后麼,沉湎於繡花與紅燒魚,怎麼會想到,還有個女兒,要哄她入睡?
這一夜甜蜜與苦澀共織夢,兩個女孩伴著枕邊濕涼的淚入睡。
第二夜,夜風呼呼地將嚴府門前兩隻燈籠吹得「咔咔」響,街上一個人影子也沒有,連打更人都不見蹤影。
把嚴懷意悄悄送出去是一回事。
把之寒和嚴懷意一同送出去又是另一回事。
嚴府內火光沖天,百來個人神色凝重,手持同樣重劍的男女站在兩個年輕女子身前。
嚴懷意正在綁紅色的額帶,其他人也在綁額帶。
謝忱從屋脊上落下來,抱著刀,低垂頭,把身子隱在院中一棵樹影中。
嚴懷意眼角瞟到謝忱,解下紅額帶,從地上撿起一顆石子,額帶包住石子朝謝忱彈去,高喊:「謝家哥哥,綁上紅帶子,免得一會兒打起來分不清是敵是友。」
謝忱雙指夾住額帶,風吹動紅色絲帶,在空中飄揚。那身著靛藍道袍的少年睜開眼睛,一絲表情也沒有,在蒼白的面上繫上鮮紅的帶子。
其實,少年心中多少起了波瀾,因為很少有人能注意到他。他一直是個影子,來去無蹤的鬼魅不需要在活在火光下,他向來是背靠伊人,所見皆是敵人。
嚴懷意說:「四嫂,這裡有一百四十五個人。個個訓練有素,可比得上一支兩千人的軍隊。一會兒,我會騎馬帶你壓出去。一定會遇上追兵,但你別怕,我已經在心裡演練無數遍了,我們的勝算有六成。」
嚴懷意的嗓音淡去,連樣子也模糊了。
那個在綠林間舞劍、在夜風中射箭的女娃娃突然散了,化作眼前英姿颯爽的女將,正冷靜地與她分析眼前的形勢,告訴她,他們會如何衝出去,可能會遇上怎麼樣的伏擊。
仿佛是察覺之寒的失神,嚴懷意握上她的手,「四嫂,你能來真好。母親想和她的每個親人道別。可惜四哥不能來。我把母親帶給四哥的話全都記在心裡。我必須帶這些人衝出去,必須帶你和我去見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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