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克仍是低垂著頭,黑眸沉沉,「懷意,你跟四哥說說,之寒好不好?哪裡好?四哥想聽,想聽得發瘋。」
高晴聞言,想用馬鞭子抽嚴克的臉。
都什麼時候了?
他還只顧著兒女私情!
但他強忍住了。
嚴克的臉往左邊低,嚴懷意的臉往右邊低,她道:「我本來也不知道的,如果不是母親提起,只怕四嫂會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裡。當年韃靼人想娶的是我,四嫂知道了,自願替我出嫁。嫁給敵寇,我光想一想就害怕。她嫁給二哥的時候心裡該多苦多害怕啊,她就是一個人熬著,誰都不告訴。」
嚴克騎在馬上,身子筆直僵硬,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裡已經——嗯,跪了。
高晴插嘴:「四夫人看起來柔弱,心倒是堅的。家主,你這負心漢的帽子算是扣到腳脖子了。我也弄不明白了,她做了什麼,你就一下子心狠到要丟下她?」
嚴懷意露出詫異之色,「四哥,是你丟下四嫂的?為什麼?」
嚴克得如同一隻呆雞,咽口水,縮脖子,不知該怎麼回答。現在說什麼都好像是找藉口,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人!嚴克揚起馬鞭,狠狠抽在馬臀上,又拼命往回頭路上沖。
嚴懷意追上來,拼命在旁邊喊:「為什麼!為什麼!四哥,你必須說個明白!你要是做了對不起四嫂的事,我要替母親打你!母親留了好些話給你,頭一句,就是要你對四嫂好!」
馬蹄子飛起來,兩匹馬前後不斷穿插。
嚴懷意不停地質問:「為什麼!」
為什麼?
他混蛋唄!
從頭至尾,他父兄母之死與她有何關係?
把自己的無能轉嫁到一個女人頭上。
太混了!
嚴克泄了氣,哭喪著臉道:「妹妹,四哥錯了。」
他腦海里不斷閃現之寒蒼白的臉,兔子一樣的紅眼睛,淒悽慘慘戚戚地望著他,什麼苦也不能訴,就一個勁往下淌眼淚珠子。
女人家以淚洗面,不會哭死吧?
嚴克越想越害怕,已跪下的膝蓋又把地鑿穿了半寸。
嚴克騎在馬上,七魂六魄飛了一半,與其說是在騎馬,不如說是在遊魂。他全然沒有察覺四周所發生的事。
嚴懷意突然抬手,手指戳向前方,「四哥,找到了,四嫂在前面!」
嚴克的耳朵動一動,聞聲而動,馬騎得太急,馬蹄子踩上一塊石子,馬對天長嘶一聲,前蹄折跪,把他從馬上摔了下來。
人直接跪在之寒面前。
他這次是真跪,碎石子刺進膝蓋,有一點點疼。
之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