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奔陷入癲狂之狀,一雙眼睛迫切想將嚴克的痛苦悉數捕捉進眼底。
「君侯,讓他——」潘玉的話尚說了一半,嚴克的劍瞬間出鞘,一劍封喉,王奔倒在地上,死時眼睛還大睜著。
潘玉搖頭,嘆息:「也不知這人在定州還有哪些眼線,君侯太心急了。」
高晴嘟囔:「少夫人不會真的……」
潘玉道:「這人癲狂已極,不可信。」
嚴克站起來,「我現在就回定州。你們——誰都別勸我。」
高晴和潘玉相視,紛紛搖頭。
北境初定,主帥不該在這個時候離開。
但事關君侯夫人——
誰還敢勸?
二人抱拳行軍禮,和聲道:「北境就交給屬下吧。」
嚴克披星戴月騎馬歸定州城。
一路上,嚴懷意斬殺白汗王、定州城軍大破韃靼鐵騎、殘餘敵軍已被驅趕到不度關外、城中疫症已被控制的消息陸續傳到嚴克耳中,但無人提及君侯夫人的安危,仿佛除了他,沒人在乎李之寒的死活。
正當嚴克歸心似箭、忐忑不安、火急火燎、憂心忡忡、死去活來……之際,之寒正在屋中悠閒地煎五味子薄荷茶。
轉眼已入春,這是之寒在定州城遇上的第一個春天,北地之春慵懶如美人,冬日一場酣睡後,美人甦醒得略晚些,但不管如何,窗外的樹上已爆出滴翠的新蕾,看起來北地之春亦是很美。
小侍女急匆匆推門進來,叉著腰氣喘吁吁道:「夫人,君侯回來啦,就是不知道為何停在城門前,杵了有大半個時辰,也沒進城門。君侯看起來在生氣,沒人敢上前去問,您去看看吧。」
既到了家門口,怎麼又不進來?
之寒狐疑。
嚴克的人馬停在定州城門口,怎麼也不敢靠近,人說近鄉情怯,他怯的是王奔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真,人已到了定州城,他卻連確認的勇氣都沒有。
城門口有個小孩捏著一串爆竹,偷瞄了嚴克還一會兒,突然捂嘴一笑,點燃爆竹,投向馬臀。
噼里啪啦一陣響,嚴克胯|下的馬跑起來,帶著主人跨過了城門。箭已離弦,他乾脆心一橫,策馬揚鞭跑起來,眼下已不是慢一些、緩一些知道,而是越快越好、越快越好……
君侯府內,之寒丟下茶爐,小跑出去,也不知跑出了幾進幾院,就記掛著要見那人,她出了侯府之門,衝上熙攘的街巷,遙遙地就看他騎在馬上慢吞吞向她走來——就如同那日,送他出城一般的景致。
嚴克下了馬,看見了之寒,一顆久懸的心也終於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