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克自顧笑,「我這麼說,不怕高雪霽從北境衝過來踹我桌子?」
之寒抱著竹夫人滾到一邊,背對著嚴克,她不喜歡這個話題,她懶得猜下去。
世事就是如此矛盾,一個人爬得越高,越有人遞椅子,這天下還沒落到手里,就有人記著君侯身邊這一畝三分地。
夏日晝長,日頭將醋意都蒸出來,嚴克嗅著這略酸的薄荷香,指節分明的大手將人給扳回來,黑眸盯著她,笑道:「我和他們說,讓他們的公主等幾年,等孩子生出來,長大了,隨便他們挑。」
之寒愣一下,「你真是這麼回的?」
嚴克一本正經:「自然是啊。君子不妄言。」
這話又刁鑽又古怪又能塞人嘴。
的確像是嚴克能說出來的話。
之寒笑出聲,「我覺得你在占我便宜,哄我開心,可又覺得你說的是真話,好了,饒了你,我再親自給你扇扇風。」
之寒細細白白的手腕又開始搖啊搖。
涼風習習。
陽光艷艷。
嚴克問:「你那個小本子怎麼不見?」
之寒嗔怪:「明知故問,好好的起居注變成日程錄,日子還沒過,早就給人家安排好,早就不作數了。」
小冊子上面又又添了一筆新墨。
元狩四年,盛夏,某月末日,午,心情甚妙。
第105章
元狩四年, 秋氣涼爽,天地萬物由榮轉衰。
中州局勢動盪不安,各地豪雄崛起, 定州侯以神武之才, 兼仗父兄之烈, 以定州城為都,割據北境。起先, 北境因兵少, 君侯藏鋒於無名, 而引得群雄卑北地。
定州侯在默默無聞中養兵、養民、養田。
君侯聽從林崢的建議,實行算緡與告緡制。商賈豪紳需依身家財產向官府交稅,若算緡不實, 一經發現, 就抄沒全部財產,男丁入軍服役一年。此政為一味猛藥急藥, 可在短時間內充盈財庫。此政也為飲鴆止渴, 定州城半數官員對政策推行存在異議。但君侯未聽一人勸, 繼續以剛政猛藥治理定州城。
治國以仁,逐鹿以剛, 是君侯的信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