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這道如霜雪般溫和從容的身影慢慢淡去,從發間的玉簪到領口的繡紋,最後是他尚帶著溫熱的手腕,一點一點,消失了。
唯獨指尖似乎仍然留有那抹溫度,溫熱而令人眷戀。
她一早便知道,他是假的,是她的一場幻夢。
江隨舟從來不知道她叫韓歲歲,他喊她時,總是叫她「言瑤」,溫潤清透的聲音,尾音微微低下去,是江隨舟獨特的聲調。
從他喊她「歲歲」時,她便知道了。
卻仍捨不得戳破。
大約最後消失,是因為她也不知道,若是自己告白,江隨舟會作何反應。是眸子裡蘊著笑意的接受,還是皺著眉頭拒絕,抑或者不著痕跡的疏遠。
她不知道,所以江隨舟便散了。
這一刻,韓歲歲心裡有多少猶豫不決,就有多少堅定不移。
猶豫於再見之後如何相處,堅定於從這個牢籠中逃離。
一味躺在這裡等別人來救,抑或是就此任人宰割地死去,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明白了江隨舟為什麼一直逼她學劍訣,學符篆,甚至學著戰鬥。
——因為雲瀾大陸從來都不是一片和平、花團錦簇的樂土,而是處處爭鬥不休、黑暗與晦澀悄然滋長的世界。
算不上煉獄,但若毫無還手的餘地,便會和這裡懸掛漂浮的人皮一樣,靜悄悄死在誰都不知道的陰暗牢籠里。
又或許像是安城的將士與百姓,因為不夠敏銳、沒有靠山,最終淪為被放棄的犧牲品,死後仍然飽受怨氣折磨,化作陰鬼,生死不休。
這樣一個世界,江隨舟已經遞給了她劍刃,她便要接過來,好好用。
韓歲歲含著淚睜開了眼睛。
而在這處牢獄之外,秦蘭卿、柳瀠與封開霽也在找韓歲歲。
距離那晚韓歲歲被抓,已經過去了三天,幾人的信心也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點削弱,到現在,即使是開始時信誓旦旦說韓歲歲還活著的封開霽也拿不定主意了。
他們聚在一戶人家的後院,面前是一個繪製著紅色硃砂畫成的法陣,光芒散去,緊閉著眼睛的封開霽額頭冒出了一層冷汗,他睜開眼睛,搖了搖頭。
柳瀠道:「已經是第七個迷夢了,還是沒有用嗎?」
封開霽擦去額頭上的汗,道:「又是亡魂。」
迷夢之法只能對生魂用,若是亡魂,自然無法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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