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提起,也不過是為即將到來之事尋一個藉口。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江隨舟的目光從信上離開:「還沒讀完嗎?」聲音倏然頓住,他拭去韓歲歲眼角的淚水,輕聲道:「怎麼還讀哭了?」
韓歲歲搖了搖頭:「你父親原來待你這樣好,你是不是很想他?」
她原以為這是一則遺囑,卻沒想到是一封再簡單不過的家信。江隨舟父親在信中的口吻輕鬆又寵溺,似乎只是一次尋常的外出,他許諾疼愛的兒子返回時給他帶可愛的靈寵,其中特意提到了兒子想見的九尾狐。
想起關於江隨舟身世的傳聞和猜測,韓歲歲心上如同落了一泓冬日裡的冰冷湖水,悄然灑落下來,安靜無聲卻又令人難過。
他父親離開時大約都以為是一次尋常的分離,未曾想到便是永遠的別離。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最後只剩下少年握著一封必然失信的家書踏上流離飄零的道路。
江隨舟急著出去,大約就是為了那隻曾經期盼卻又再也不可得的狐狸吧。
想到這里,韓歲歲實在忍不住眼角的水光,她竭力轉移話題:「那隻狐狸肯定很可愛。」
江隨舟啞然,沉沉看著她,心里說不出來什麼感覺。
原來還是為他。
他拿出這封信,只是想為接下來的謊言增添一份可信度,卻從未想過,韓歲歲會因此落淚。
推翻雲氏,是他一個人的責任和執念,與韓歲歲並無半點干係,他不願她沾染其中的半點因果與鮮血,更不用提其中的陰謀與黑暗。
她本該在陽光下快快樂樂的生活。
江隨舟給她擦掉眼淚,否認道:「並不可愛,只是一隻妖狐罷了。」
韓歲歲:「?」
她的情緒也被這始料未及的一句話打散了,如同方才相同的方式。只不過方才是為了江隨舟,現在卻被用在了她自己身上。
江隨舟淡淡道:「雲瀾大陸世家林立,其中便不乏爭鬥與欺壓,被滅門者眾多,既不乏江氏旁支這一脈,也不乏諸多未曾在歷史中留下過姓氏的微末家族。」
「這本來就是尋常事,歲歲。」
他是在說江氏,也是在說謝氏,曾經六大一等世家之一的謝氏。
韓歲歲自然明白他說的都是事實。但事關自身,再被歷史所埋沒的微末之事也都會不同於尋常,畢竟之於個人,總不過只有寥寥親人與自己有著莫大的聯繫,其他芸芸眾生,生死存亡與喜怒哀樂,又與自己有幾分干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