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紓抬眼看向沈錚。
她的目光不算馴順,或許是她從那時候就瞧出來,這位大人是個好性子,和旁的都不一樣。
沈錚笑了笑,有一種少年人特有的清氣, 說話也是直來直往, 不愛周旋。「我若再給你一張公憑呢?」
他為查關餉而來。
絲織稅重, 織緞一匹,要交稅銀五分;織紗一匹, 交稅銀三分。若要出海,每張船亦要納稅六兩,然而每年江南各府送到朝廷的白銀卻是寥寥,總說虧空。
然而國庫也虧空。便是朝中那些大人們和此地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也不得不說查了。
但這得罪人的事情,他們是不願做。以為沈錚年紀小,從前也是讀書人,說上兩句大義什麼的便能騙他來當刀子。
這些算計沈錚知道,可他還是來了。他年歲雖小,卻知今年年景不好,各處發水遭旱,都等著銀子賑災。他不得不來。
可他也知道,關餉不是那樣好查的。便先取巧另開出幾份公憑,讓商戶先納稅出海,也教各府縣麻痹大意,再慢慢來查。
此外,他還想從民間盤出一份帳來。這是要得罪江南各府官員,提著腦袋的事。但旁人不敢,秦氏有怨,未必不敢。
想到這兒,沈錚的眼睛眯了一下,像一個狡黠的小狐狸。不過或許是因他年紀小,並不顯得世故精明,反而有點討人喜歡……
秦紓瞧見了,有幾分冒犯的想。
「你要什麼?」她問沈錚。
沈錚笑了起來。「我要你們秦家這些年納稅的引目,你敢不敢。」
做生意原本就是豪賭,她有什麼不敢。她與這位大人,一個是初掌家業,一個是被推出來的刀子,倒也有兩分相似,該都做出些什麼教旁人大吃一驚才好。
「大人有命,不敢不從。」秦紓笑了笑,彎下腰來施禮。這話說完了,才露出一點真心。「大人深恩,紓深銘不忘。」
沈錚又笑了笑,眨了眨眼,露出一點少年氣。「誒,你還能找到人出海麼?」
他知道,秦家的老舵手也在海難里去了,其餘的怕是如驚弓之鳥,未必能立得起來。
秦紓抬起眼來,看向沈錚,寡淡的眉眼竟也顯出一點銳利的模樣。她聲調淡淡,話卻乾脆。「我親自出海走這一趟。」
她父親才遭了海難,不過月余,她便又要出海,便是男兒也少有這般勇氣。
沈錚望著她,幾乎有些怔愣。他又忽而笑開了,連忙從袖中掏出公憑遞給她。「那我等著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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