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40年代在中国的大多数外国人来说,戴笠是一个传奇式的人物,被普遍认为“不是中国的卡那瑞斯上将,而是亨利希?希姆莱”。
戴笠给人的印象是聪明而有想象力,残酷而不择手段。他是中国国民党的希姆莱。他几乎是所有美国民主理想的敌人。在蒋的统治下,他企图通过铁腕来统一中国。他冷酷、狡猾而残忍。
那些将戴笠简称为t.l.的西方人经常把戴笠称做“中国的希姆莱”。那时在美国政府的情报圈子里,大多数官员都相信“戴笠将军以刽子手闻名;以他为首的“蓝衣社”,是个类似盖世太保的组织,至少在上海是众所周知;对政敌他有自己的集中营;他不喜欢外国人,而且外国人很少有人见过他”。
个别的几个在太平洋战争期间当戴笠处于鼎盛时期见过他的西方人,却对他有强烈多彩的印象。 “从一方面看,二战中没有一个人形象要比他更黑;而从另一方面去看,又没人比他更白,”几乎所有的人都被他锐利的目光所震慑。一个戴笠领导下的在敌后工作的oss(美国战略情报局)人员说:“戴笠的身材中等壮实,外表粗犷强硬,有军人的干练。他的脸轮廓分明,尖锐的目光咄咄逼人,还有一张坚毅的嘴。”一个出生于中国传教士家庭的美国军官写道:“他英俊瘦长,有一双纤细优美的手,走起路来像是脊梁骨上了钢条,步子大而有力,像是中国戏台上的英雄人物。他那犀利审视的目光,像是要把人的五官和个性记下来以备日后之用。”
戴笠自己为能够“秉承领袖意志,体念领袖苦心”而感到骄傲。而在他的对手们看来,这种自负是戴笠狂热地效忠于蒋介石“有公无我,有我无公”信念的表示。就像所有专制政治的奴仆一样,戴笠是一个强和弱的矛盾结合。他作为蒋介石内部圈子里的人,大权在握。然而他对蒋的谦卑、对领袖的服从,最终又证明了他个性上的软弱。他对蒋介石走狗般的效忠,并且乐意当蒋的“爪牙”戴笠自己的“犬马之劳”的说法似乎也透露出他愿意从主子那儿接受这种非人的待遇。
不管怎么说,戴笠是中国近代历史上最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之一,甚至在政府官员里,都很少有人认识他,很少有他的照片。他在受到一些人赞赏的同时,又被很多人深深地仇恨和惧怕。
吴铭笑着但并不谦卑地向这位大人物敬礼,同时快速地打量着,矮个子、壮实、深色的皮肤,有点象拉丁美洲人。黑马靴,普通的蓝制服,过时的欧式帽子。印象最深的是戴笠的手,很小,象中国瓷娃娃般白晳纤细。
“刘将军,住在这里还习惯吧?”戴笠微笑着,“很抱歉,由于突然的公事,让你久等了。”
“戴老板客气了。”吴铭轻轻摇了摇头,“我在这里住得很舒服,现在是战争时期,我知道戴老板是个大忙人。”
“是呀,我这个老板不好当啊。”戴笠看来对吴铭的称呼并不生气,反倒诉苦道:“对内对外都要我操心,不象刘老弟,既能为我脸上争光,也不用太过劳心。”
“戴老板能力强,责任也自然大,再说要是没有戴老板的鼎力支持,别动队哪能创造出这么好的成绩。”吴铭不轻不重地拍了记马屁。
“刘老弟,你一口一个老板的叫,是不是合作愉快,就要转成我们军统正式的人员了?”戴笠似笑非笑地问道。
吴铭愣了一下,转而笑了起来,“戴老板,我是个比较懒散随便的人,军统规矩大,我怕我受不了呀,与其日后犯了错让戴老板为难,还不如就继续合作下去。”
戴笠微微皱了皱眉,虽然从杜月笙那里已经知道了吴铭的打算,但亲耳听见了吴铭的拒绝,还是觉得有些不快。
“昆明成立训练学校后,刘某倒愿意去当个教官,如果戴老板不怕我误人子弟的话。”吴铭接着说道。
戴笠点了点头,勉强收起了不快,伸手相让道:“刘老弟,来,咱们边吃边聊,有些事情你恐怕还不十分明了。”
酒菜被陆续送了上来,酒竟然是名贵的五星轩尼诗,这种酒对吴铭来说是久违了。
戴笠把酒瓶口在吴铭的面前晃了晃,让他看清是一瓶尚未开启的,然后,颇为熟练地将酒瓶打开,在两个酒杯中斟满,自己率先喝下一杯,杯底朝上对着吴铭说道:“刘老弟,我先干为敬了。”
吴铭微笑地望着戴笠这一连串的动作,听说这是他的习惯,从来都是当众打开酒瓶并且自己喝下第一杯,以示酒里无毒。这位整日里与暗杀、特务之类事情打交道的人,却最忌讳来自别人的疑心。
“我也干了。”吴铭也向戴笠举起空了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