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音笑著回答,忽然她想起蕭琳方才說的那句話,笑容中又多了幾分難耐的情思,竭力藏匿在她懵懂的笑顏中。
若是從前,或許蕭琳會譏笑她諷刺她,可是如今他只站在陰影里,輕聲道:「也好,那就留下吧。」
「好。」
「既然如此,那樣東西,就先留在我這裡,今後再給你。」
梅音很好奇這裡面到底有什麼玄機,卻還是將它放到了蕭琳的書案上。
「殿下還有什麼事嗎?」梅音問道,見蕭琳沉默著,她又告訴蕭琳,自己包紮傷口還不大熟練,若是他手臂上的傷痕夜裡不舒服,要及時換藥。
「那時候,是你?」蕭琳抬起頭,眉梢卻微不可查地向上一揚
「是,當時奴婢不知道……」
「好,不是你又會是誰呢?謝謝你梅音,只是讓你想起了五弟那件事,我心中有愧。」
他端起茶輕抿了一口,卻因為神思游離,不小心咳嗆了起來,梅音忙為他遞桌上的帕子,下意識想要抬手去擦他嘴角的水痕,又及時收回了手,好在蕭琳沒有注意到她。
「殿下是奴婢的恩人,奴婢為殿下做事……也是應當的嘛。」
梅音垂下頭,如今兩人靠得有些近了,蕭琳輕笑一聲,仿佛是那種真正歡心愉快的笑容。
「我不是因為此事覺得對不住你。」
「那是因為什麼事呢?」梅音問道,蕭琳搖搖頭,身形微滯,走到桌前打開了那個木匣,將裡面那件宮服送給了她。
「我自幼喪母,茹瑩與我相伴多年,又因我慘死,我一直都忘不了,其實我在說謊,有時候我突然忘記了她的樣子……我畫了那麼多畫,可是她的模樣卻都不相同,其實我自己才是最絕情的人。」
「我不敢再對人動情,失去摯愛之人的滋味我已經嘗過許多次,因為一直不忘前人,我也自覺不配,不想害別的女子將如花似玉的年紀葬送在我身邊。」
他注視著梅音輕聲說道:「有你在身邊,其實我很開心,這件衣物本就應當送給你,並不需要什麼理由。」
蕭琳並非不會流淚的人,可是唯有這次的眼淚,讓梅音情難自禁,抬起眼睫,唇齒囁嚅。
「跟著我,會受我的牽連,或許明日我被父皇厭棄,你也會跟著我受苦,縱是如此,你也願意留下嗎?」
燭火明亮,火紅的光卻有些孤獨,從書案的一角自下而上投射,照映著他溫潤清雅的面容,決絕而堅定的底色,萬千傾心。
「梅音不怕,已經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兩人注視著,半晌,緊緊相擁,蕭琳抱梅音坐在椅子上,小心又綿柔的試探交纏,梅音的頭髮散亂,化作一團青黑的雲墨垂散在蕭琳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