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是我不信任二哥和飛羽衛,」蕭瑜抬起缺少血色的薄白眼皮,「若是讓梅音姑娘和冬兒住在一起,我來保護他們,二哥會全然放得下心嗎?更何況,幽州勢力盤根錯節,那些人連王譜都敢暗殺,難保只有此一位殺手。」
忽然想起蕭瑜和他說過的前世之事,曾提及前世冬兒因蕭瑜保護不周慘死,蕭琳也明白了什麼,便不再多問,只讓梅音上樓與冬兒一同休息,與蕭瑜到偏屋中交談。
白天時,蕭瑜蕭琳二人造訪郗府後乘馬車前往郗恢府上,行至一片密林時遭殺手行刺,蕭瑜與其打鬥之間,識得那人劍法,知道他就是殺害郗恆王譜的兇手,亦是今日暗中殺害郗恢,驅趕馬車衝撞郗府大門之人。
此人武功詭譎,招招斃命,意圖置蕭琳於死地,但是蕭瑜很清楚,此人的目的是試探,他是想探清自己的底細。
聯想種種線索,又結合先前春琴的供詞,蕭瑜推測此人糾纏自己的目的是春琴,而他對春琴一定有著比利用更深的情愫,否則早就可以殺春琴滅口逃之夭夭。
似乎所有的疑點都有了頭緒,又似乎所有的謎題都指向了一個最讓人費解的問題——
為什麼春琴和那個男子會如此費勁心機?
以那男子的武功,刺殺郗恆和郗恢易如反掌,他既然是王譜的手下,絕不缺乏動手的時機,為什麼一定要春琴潛伏郗恆府中數年之久?
兩人到達郗恢府上時,郗恢的屍首已經送回,府中已然高挑招魂幡,莊門前的喪棚里有僧道兩班人馬吹吹打打,草白紙錢飄落滿地。
表明身份後,郗恢的夫人與二人談話時,眼中不斷躲閃,似乎是擔心說漏了什麼一般。聽聞郗恢夫人也出自書香門第,卻不想其人談粗粗陋,似乎是不識書文。
蕭琳蕭瑜漫步庭院之間,總覺得郗恢府上有許多怪異之處——郗恢於郗恆早得功名,年輕時文辭宏達,名滿鄉里,不應當是不懂意趣,附庸風雅之人,郗恢府中似乎不是讀書之人的居所,而更似暴富的商賈之家。
對此,郗恢夫人解釋郗恢厭倦官場,棄文從商,難免沾染金錢俗氣,這樣的解釋在旁人聽來,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
因天色將晚,蕭琳留心腹詢問盤查其他事宜,與蕭瑜一同趕回易原縣,當途蕭瑜左右思索春琴和郗恆夫人說過的話,結合前世記憶,忽然得到了一個聽來荒謬的結論。
「二哥,你說一個人真的會忽然轉性嗎?品德性情大變,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蕭琳無法給出準確的答案,人性比人心還要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