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滾滾,天邊倏地被閃電撕開一道口子,很快一切又重歸陰寂,唯有響雷迴蕩,而那回聲似乎被困在了沒有盡頭的宮牆之間,逃不出去。
池弋珂今日以來第一次開口讓那內侍閉嘴,接著,他微微偏頭細聽雷聲的餘韻。
他記得有個人是很害怕打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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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松茸母雞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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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昭穗在雷聲滾落時本能地縮了縮肩膀, 手指握緊傘柄,她咬咬牙,繼續朝池弋珂走去。
煩死了,這破雷。
她不信, 不信池弋珂真的是無能之輩, 不信他真的會貪圖那點官銀。在眾人都恥笑不屑之時, 聞昭穗偏偏就覺得一定另有隱情。然而此刻瓢潑的雨水與時不時的驚雷讓她難以分神去想這些,悶雷讓她心尖兒和指尖都不自覺發抖,如同走在懸崖最邊緣。方才還覺得御道長得沒有盡頭,可她又很快逃也似的小跑到了池弋珂身後。
人在面對令自己恐懼的事物時,總會下意識跑向潛意識裡最有安全感的方向。
聞昭穗看見池弋珂墨色的交領衣袍濕透, 雨水落在他發冠、發頂, 流淌下來, 深褐的髮絲被染成黑色, 原本微蜷的發梢墜下, 看著很冷清。按理說這應是個極其狼狽的場景, 可他就懶洋洋地倚在輪椅,任憑冷雨洗刷, 表情帶著無聊和無趣, 高挺的鼻樑顯出剔透, 薄唇微抿, 目光漫無目的。
他沒看見她。
怎麼會有人看起來既有漫不經心的掌控感,又有捉摸不透的破碎呢?
池弋珂仿佛是在出神,周遭的雨水與內侍毫無起伏的誦讀聲都打擾不了。連內侍都有其他宮人給撐著傘, 不能讓雨水污了聖賢書, 他們是在皇帝跟前侍奉的, 也是被派來監督四皇子的。而池弋珂只是一個人淋著雨, 未曾分給他們一個正眼。雨不知是從何時開始淋的,也不知何時會結束。
他想起上回和聞昭穗站在這裡,是去歲中秋的煙火絢麗時。明明是同樣的地方,第二年卻是截然不同的境遇。那時聞昭穗就站在他身旁半步,伸手指著夜色里的煙火開懷大笑。也許正因如此,他如今就算在這樣的情狀下看寂寥空曠的御道也並未感到厭煩。
見過煙火下的燦爛,他也可以忍受暴雨里的腐爛,儘管這腐爛就是從他自己身上開出的。雨水從天上來,再潔淨也刷不去那些長在身上的泥沼。
雨水不再惡狠狠地滾落下墜,有人的傘骨朝他傾斜了一半。
「殿下……」聞昭穗尾音都在顫。
「郡主使不得!聖上下了口諭,誰也不得過來照料四皇子,否則便是與之同罪,到時恐怕郡主也擔待不起。」內侍趕忙上前,想要阻攔聞昭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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