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義手中的長槍橫掃二十餘賊子,終於因為出手太重太疾,被敵人肩甲掛住,一時拉不出來,氣勢為之稍挫。又見左右賊騎趁機舉槍揮戟四殺而來,全都往他身上招呼著,麴義怒了。
他長臂一震,手腕微抬,被他手中槍矛攢死的賊人隨之身軀拔起,脫離馬背。在麴義怒吼聲中,賊屍也已被他輕而易舉的摜舉了起來。
啪,在賊騎一個個瞪眼的當兒,麴義將賊屍向後一舉,又猛的向前一摜,欲要將其丟擲開來。本來以他這股雄渾的氣力要想將這累贅甩開也非難事,只是他手中長槍槍桿畢竟是木製,又經過剛才一陣憨殺,哪裡還經得住如此的折騰,槍從內而折,眼看也使不得了。不得,麴義只好順手將手中斷槍連同賊屍也一併遠遠的拋擲在地,砸起一地的塵埃。
他手中長槍沒了,但好在腰間有一把佩劍,馬腹邊還掛有兩柄短刀。
佩劍畢竟裝飾大於實用,要想拿來混戰畢竟是太過兒戲了些,也不稱手。麴義出身西涼,精於使用各種武器,既然長槍不能用了,佩劍也非佳選,不得雙手齊出,將兩把短刀拔在了手裡。
要說起短刀的使用,麴義還是從羌胡那裡習得的。
前面說了,早在來冀州之前,他麴義可一直是在西涼那邊混的。在久與羌胡的作戰中,麴義也是積累了豐富的作戰經驗,從羌胡那邊學了一套對付騎兵的法子。故而在廣川城外,眼見公孫瓚三千白馬義從追至,他敢將手下的步弓手都交給陳諾,也並不是他敢於冒險,卻是有實戰經驗的。
眼前,在馬背上酣戰若是沒有稱手的長兵器,那絕對是要吃虧的,而賊人,可多是騎兵啊。既然他手中長槍已折,不得已,看來也只能利用短刀進行步戰了。
麴義手中長槍一旦拋開,那些從左右殺來的賊騎也並沒有因為他的這一舉動而稍停下來,眼看長槍大戟就要加諸其身了。麴義畢竟是悍將,在拋槍的前一刻,眼睛早已經瞄準了馬背兩邊的那兩柄短刀,嗤嗤聲中,短刀脫鞘,光芒四射。
雖然猛然射出的刀光稍稍刺激了一下周圍賊騎的眼睛,也使得他們的攻勢頓了頓,但他知道,他自己就在垓心,已是眾矢之的,再不脫身就來不及了。他雙刀在手,能擋得住前面也未必能擋得住後面啊,沒奈何,麴義眼睛一轉,有了。
他持刀在手,甲冑在身,肩披戰袍。
戰袍,被麴義輕輕一扯,已然脫離肩甲。在麴義手中,戰袍如水一般被他舞動著,水雖然柔弱,但卻能承受各種打擊。那些攢刺而來的槍戟加諸其上,不但沒能很快的突破這層阻礙將刃戟刺入麴義的身體裡,反如泥牛入海,力道全都被卸了。
當然,這戰袍如金蟬的殼兒一般,正是助麴義他脫險的工具。
就在眾人槍戟亂入麴義的戰袍之中而被戲耍得一時不能深刺猛斬,也無法回奪時,麴義早已經將袍一卸,身子往馬下一鑽,彈跳而下。當然,以戰袍之力也只能是困得眾賊騎一時,等到各騎發一聲喊使力往下斬壓時,麴義雖然脫離了危險,但他的坐下騎卻並沒有他那麼好的運氣了,被眾賊騎亂槍亂戟給斬殺了。
麴義被濺了一臉的馬血,身子上下也是沒來由的隨之顫動。雖然在他人眼裡馬駒不過是一個畜生罷了,死也就死了,但好歹此馬陪伴了他出生入死了數戰,算得是他的好『戰友』了,更何況馬通人性,麴義平時更是頗為愛惜,眼見愛駒被殺,如何不心痛?
麴義大吼一聲,身子上竄下跳,如瘋了一般揮刀砍殺賊騎馬腿,眼見著片刻間就有數賊相繼落馬。
麴義身材短小而精悍,一對短刀持在他手裡卻是相得益彰,再加上他此刻沒頭沒腦的酣戰之態,也當真是威風八面,所行披靡。
剛才那些圍上來的槍騎,眼看就要將麴義攢殺在馬背上,不想讓他借著小小的一張戰袍使了個金蟬脫殼之計給逃脫了。只是他們吃驚還來不及,想要找出麴義,不想坐下馬張嘴猛嘶,身子猛的前傾,想要扯動韁繩挽住後頹之勢也已經來不及了。隨著馬匹前傾,那些在騎上的甲士在驚呼聲中倉促而不及,紛紛的跟著落馬。而落下來的,不是被其他馬匹衝上誤踩誤殺了,就是被迎面而來的那把短刀加諸於項伯之間,腦袋都被人家給搬了去了。
麴義,連同他的那些僅剩的一些士兵都被賊人團團圍困在了垓心,那些數倍於他的賊人,自然只用將圈子好好的圍住,也就不怕他逃了。而在外圍,『鄒』字旗下,那個騎胯著黃驃馬的漢子,滿臉堆積著抹之不去的殺伐之氣,似乎對於自己的那伙騎兵沒能迅速的將麴義拿下而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