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李傕手扶著臂膀,一路走了進來。旁邊將士看見,迎上前來,吃驚道:「啊,將軍你受傷了啦?」
「滾開!」
一語未了,李傕向來人咆哮:「沒聽見嗎,趕緊去請主巫大人過來!」對面將士微微一愣,有點氣餒的說道:「可是將軍,主巫大人一直不在營帳中啊……」李傕眉頭一豎,叫道:「混帳!所以我讓你去找!」
有兩三將士被喝退了,只得埋著頭,掀開帳門出去了。
那李傕坐到席上,手捶打著木案,突然抬起頭來,向著其他將士喝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嗎,還不都給我去找!」
「可是……」
那邊有將士稍稍遲疑了一下,說道:「可是將軍,賊人目下都攻到前營了,我們現在做的怕不應該是去找無關緊要的人吧,我們是不是……」
李傕兩眼一起,叫道:「混帳!本將軍的話你們也敢不聽嗎?要是靠你們,何至於被賊人逼到了這個地步?你們以為你們還有什麼用處?打又打不過人家,現在讓你們找個人卻又推三阻四,簡直是一群飯桶。哼!還不快滾!」
「諾!」「諾!」……
帳內的將士一個接一個的唱諾,向著帳外退出,有那麼一兩個不忿的,有欲要與李傕爭論的架勢,但很快被其他人給悄悄的勸下去了。呼,走出帳來,一個個耷拉著腦袋,泄氣不已。
「這算什麼事!以前仗打勝了就是主巫的功勞,是他溝通了鬼神,賞賜也是他的。現在仗不利了,主巫倒是脫身得乾乾淨淨,一點也沒事,倒全都是我們的不是了!」
「誰說不是!像是前晚上那場仗,明明是主巫出的主意,結果輸了,主巫一點事兒也沒有,反而是我們受了連累,還要被扣軍餉……」
「哎,大家不要埋怨了,能有什麼辦法,都各自散開吧,不要被將軍聽到了。」
「哼!聽到又怎麼樣?戰打得這麼爛,他埋怨我們,我們埋怨誰去?賞沒有我們的份兒,罰倒是盡找我們!哼,再這麼下去,老子不幹了,讓誰誰打去!他將軍不是讓我們找主巫來嗎,那就讓他主巫一個人對付張濟數千大軍好了,要我們還有何用!」
此言一出,倒是深合其他將士的心思,皆都是埋頭不說話了,各自琢磨著。
就中,就有一位姓宋名果的軍吏,因為前些天被李傕打了頓板子對李傕身懷恨意,他此時眼看著諸將對於主巫大人不滿,且關係到李傕身上,便是琢磨著可否用這件事情激怒眾將士,藉助眾將士的不滿以報私仇。他眼珠子一轉,將那些將士勸到旁邊,故意勸些反話,以此來激怒將士的不忿之心。那些將士都是火脾氣,一點倒是著了,眼珠子亂轉,琢磨些壞主意,只差最後說破。
那宋果說道:「不是我說,我等追隨將軍少的有個兩三年,多的也有五六載了,平時殺伐無數,戰功累累,早也應該升上去了。可是,我等這些大老粗,平時在戰場上九死一生,可到頭來始終被一個身無寸功的『主巫』給壓在頭上,你們說這算是哪門子事兒?」
「就是!」
此事說來,眾將士皆都有不忿之情。有想著憋屈的,拎著刀子亂罵起來。宋果眼看著群情被調動了起來,方才又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通,無非是煽動他們對於『主巫』的仇視之心。那些人中,有說要去抓『主巫』治罪的,只宋果搖頭道:「不瞞諸位,那紅衣主巫早在先前就出了大營,似乎一路進了偃師城去,八成是她眼看著將軍不成了,臨時改投賊將陳諾去了,多半是不會回來了。」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若將此事告訴將軍,看將軍還如何包庇『主巫』?」旁邊有將士叫了起來。
宋果搖頭:「剛才說了,這件事情只有八成把握,不能完全確定,畢竟紅衣主巫她是看到黑衣主巫留下的信後去的偃師,至於她真實的目的一時也很難以弄清楚,也就不能妄做定論。而我現在告訴各位這些,就是想在紅衣主巫回來之前統一大家的意見,以群策之力努力把她『叛變』的事情坐實,從而逼迫將軍將『主巫大人』這個位置從此撤掉。只要軍中再沒有了『主巫』,那麼我等的功勞還怕他人搶去嗎?」
「你說得有理,可是以將軍他的性格他會聽我們的嗎?更何況,我們這樣做是不是有點逼迫將軍的嫌疑?」
宋果心裡好笑,不逼迫他李傕如何讓他李傕惱,又如何讓他宋果得償所願?
宋果嘿然一笑:「將軍自來愛巫敬巫,便是升官發財也少不了『主巫』們的好處,我們想要逼他一朝撤掉『主巫』之位,只怕是比殺了他還要難。可是,大家也不要忘了,現在張濟大軍就在營外,隨時都可能攻破前營大寨。而目下這個形式,也完全有利於我們辦成這件事情。想來要是將軍他不答應,難道他還真的以為就以紅衣一人,便能退得了營外的數千大軍嗎?沒有我們,簡直笑話!」
眾人眼前都是一亮,宋果此言有理。
「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想必大家也不想錯失吧?」
宋果眼睛掃視著眾人,嘿然笑著。眾人也都是略微思考了片刻,做了決定,紛紛點頭同意。宋果看來,點頭笑道:「好!如此,我們大家就趕緊回將軍帳中,將這件事情辦成吧。記住,紅衣主巫的事情我們只能是這樣說……」
……
「你們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紅衣主巫她找到了嗎?」
李傕帳中,將軍李傕剛剛讓人包紮著手臂處的傷口,進行到一半,宋果等人突然就回來了。
宋果等人互相看了一眼,由一人上前說道:「將軍!紅衣主巫去了偃師城一直沒有回來,她……她可能叛變了!」
「什麼!」
李傕聞之猛然起身來,啪的推開那個為他包紮傷口的軍醫,快步上前,扯住那人衣袍,皺眉問他:「你在胡說什麼!紅衣主巫她絕對不會叛我,她不會!你們在這裡亂嚼舌根,是不想活了嗎?」
「這……」
對於紅衣主巫有沒有叛變一事那人也只是從宋果口裡聽來,更何況宋果也親口承認事情只有八成把握,他也不能確定,此時聽李傕喝出,他也是心裡虛極。只是,既然他們打定主意要拼搏一次,也只好是硬著頭皮頂了下來,咬牙道:「可是紅衣主巫確實是去了偃師城,而且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多半,多半是叛了,將軍你……」
「啪!」~「啊!」
話說到一半,李傕拔起腰刀,一刀就將那人給砍了。這下,旁邊眾將士都是嚇得紛紛倒退,驚駭至極。李傕拎著血淋淋的刀子,虎目瞪視著帳下人:「你們給本將軍聽好了,紅衣主巫外出多半是去捉拿蘇墨那個賊子去了,便是入了偃師城,那也是替本將軍辦事。本將軍都沒有說什麼,何要爾等多事?還不快滾!」
宋果,以及隨同宋果而來的那些將士,皆都是被李傕的氣勢給震懾住了。便是先前尚有的那一絲絲的勇氣,在他這一刀之下,在血泊之前,頓時膽寒起來。面對著李傕的暴起,他們皆都是不敢多說一句話,趕緊是要望著帳外退去。然而,這時帳門掀開,一人血淋淋的跑了進來,向李傕緊急稟告:「將軍!賊人勢大,我軍前營只怕將要不保,請將軍早做打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