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霸雖然是暴起,然而,他們之間始終是隔著距離。而這段距離,足以讓昌霸反應過來。
昌霸,他鼻子一哼,手中的酒盞忽然一甩,一條直線直擊而去。
「嗖!」砸向半途衝來的臧霸。臧霸怒而咆哮,不得不收刀磕去。「咚!」刀面,磕到酒盞,酒盞電擊而回,又再次擊向昌霸。昌霸,一盞出手,人也已經跟著往後一跳,拿起了案旁的那把刀,一刀拔出。就在他拔刀,臧霸縱身而來將酒盞磕飛的一瞬間,昌霸身後一道屏風,忽然裂開,從屏風後面同時衝出七八名刀斧手。
「有意思!」
陳諾鼻子輕輕一哼:「我道昌霸氣息怎麼這麼亂呢,原來是他身後暗藏了這些刀斧手,怪不得了。」
刀斧手出,就有兩個麻利的丟出手中斧頭,砍向臧霸。
「嗖嗖!」
兩道烏黑的光線,望著臧霸當胸而去。這兩條光線到底還是慢了半拍,在這之前,臧霸的身子已經衝到昌霸這邊。一刀舉起,斬落。昌霸,雖然以一盞之力換取了一些時間,然後,這些時間不足以讓他從容以對。就在臧霸衝到時,他的手剛剛拔出刀。刀光一閃,不足運足力道,便立即被臧霸一刀砸下,將他砸得狼狽而退。
臧霸這一刀沒能將昌霸砍殺,而這時那兩道烏黑的光線又殺到,臧霸便不把不將注意力放在這兩道光線上。他收刀,將身一閃,閃過其中一把斧頭,而另一道,他只能是用盡全力,揮刀磕碰。「咚!」這一次碰觸,雖然是將斧頭給打落,但他自身的手臂也是一麻,身子跟著一晃。這一晃間,對面的昌霸突然暴跳而起,實施了反擊。
「死!」
昌霸這一刀,有如雷霆砸下,在臧霸晃身的一瞬間,砸到。轟!面對他這一刀,臧霸不足以躲閃,只能是將手中刀揮出,去抵擋他這一刀。然而,他因為先是硬接了對方一斧頭,已經使得他手臂巨震。這次,又受了對方的一刀……這一刀,昌霸是卯足了勁。那一刀上的力道,滾滾而涌,有如擊石。臧霸,他本來震麻的手臂,在這一刻,再次受到一擊,麻感傳入胸腹。胸腹間,如被巨石轟擊,頓時有了窒息之感,仿佛要憋氣過去。
「哇!」
一口鮮血,從著胸腹間直涌而上,狂噴而出。
臧霸暴起,到吐血,不過瞬息之間。在這瞬息之間,雖然臧霸身後帶來的那兩條壯漢也都跟著幾乎同時出手了,但他們,直到臧霸吐血,才能及時趕到,可見其速度之迅烈了。
「殺!」
廳外,早已埋伏的人馬,在聽到杯盞落地之聲後,也立即往內沖了進來。頓時,大廳內外瀰漫著一股沖天的殺氣。陳諾,他手掌一動,鼻子一哼,對典韋道:「典君,你去阻擋廳外人馬,不許再放一個人進來!」又道,「子義,麻煩你助典君一臂之力,謝了!」典韋一愣:「那誰保護主公?」陳諾嘿然一笑:「我不需保護,快去!」
這時,廳內的昌霸人馬,也都已經相繼舉起兵刃沖了過來。典韋隨手連殺兩人,看了陳諾一眼,見陳諾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他也只能是應了一聲,向外殺去。而太史慈,在聽到陳諾的請求後,二話不說,立即揮動長槍,嘩嘩殺開。
陳諾,同時間,取過了鐵槍,嘿然一笑:「宣告兄,今日陳某想與你攜手對敵,你不會介意吧?」
臧霸,他一口血噴出之後,又有三五個使斧的好漢殺到。也幸好,他身後那兩個壯漢及時過來,也有些手段,暫時抵擋了一陣,將那一個個宣亮的斧頭給擊退。然而,昌霸既然一擊將臧霸擊得吐血,自然不會給臧霸機會喘息,在他的兩名幫手被他的人纏住圍困之後,他立即又拎起刀子,來戰臧霸。
臧霸,自然不是泥捏的,噴了一口血,身子一震,大吼一聲,抖動刀子,應戰昌霸。這時,陳諾的話傳到臧霸耳里,臧霸也不及回答,只是哼了一聲,算是默認。陳諾其實也根本不需要他來回答,不過是打聲招呼罷了。他鐵槍在手後,身子一縱,抖動槍桿,先去幫臧霸料理身後的那幫嘍囉。此時衝到臧霸身周的山賊,不下十數個。不過,這十數個還都不頂事,對臧霸來說根本沒有什麼威脅。倒是……倒是那埋伏在屏風之後,突然衝殺出來的那幫刀斧手,實在不容易對付。可以看出,他們都是些精壯之士,且身負蠻力,揮斧如輪,實在是難纏得緊。
與臧霸同來的那兩條壯漢,應該是通過精挑細選過來的好手,然而,他們在面對這七八名刀斧手時,居然顯得有心無力。剛開始時,他們兩兩聯手,還能將這些刀斧手震退出去。不過,一旦這些刀斧手全都衝上來,將他兩個圍打起來,那麼就毫無還手之力了。好不容易,其中一人出手傷了一名刀斧手,還沒有來得及喘氣,頓時被從後而來的一斧子砍在後背脊骨上,頓時死在當地。這人一死,另外一人倒也拼起了命,居然是暴怒而起,轟殺一人。然而,他終是雙拳難敵四手,接下來,就被左右刀斧手揮動兵刃架了上來,將其格殺當地。
血,塗地。
陳諾,在清理了那十幾小嘍囉後,在他面前的,也就是這刀斧手。
刀斧手被擊殺一個重傷一個後,仍有六人。這六人,實在不可小覷。陳諾,一桿槍在手,用了數招才能轟殺其一。但,這也是有代價的。代價是,其他剩下的五名刀斧手已經沖了過來,將其圍在垓心。
面對眼前這些惡狠狠的刀斧手,陳諾緩緩的收起了長槍。他發現,槍尖上的污血實在太礙眼了。雖然,礙眼的污血只沾染了一兩滴,但他實在不能看進眼裡,他要吹掉。
陳諾,吹血。
豁大的廳中,在明處站著的昌霸寨一夥山賊有個二三十人,被陳諾解決一半,剩下了的則被太史慈和典韋聯手轟殺。如今,廳內所剩的,也就是這五名刀斧手了,當然,還有一個昌霸。
昌霸與臧霸戰,陳諾與五名刀斧手戰,儼然形成了兩股戰團。
這是廳內的戰鬥,在廳外,或者準確的說,應該說是在廳門口。此時的廳門口這邊,則是無窮的昌霸寨山賊,他們如螞蟻一樣,殺倒一個還有一個,反正是戰之不盡。而堵在廳門口的,也就是太史慈和典韋兩個,便是那帶來的親衛,也都戰死了。假設,如果不是陳諾安排太史慈和典韋兩個聯手將這大廳口及時堵住,此刻的大廳內必然的擠滿了人,也勢必混亂不堪。
如今,既然有太史慈跟典韋聯手禦敵,那麼,在廳外的賊兵想要進來,實在是難如登天了。
有所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不過,他兩個武力再怎麼樣,也終究是血肉之軀,一時尚能對付,而時間一長……
典韋身上滿是血漬,砍到最後,他手中的刀子刀刃處甚至都捲起了口子。他一刀,對著一顆腦袋砍下。「死!」那被他一刀架在脖子上的小嘍囉,的確是被典韋一刀給砍殺了。可是,他伸手將要拔去刀刃時……「咦!」居然一下子沒能拔出來。而就在這麼一瞬之間,那從左右砍來的刀刃,轟轟而下,如切豆腐,全都往他腦門上,肩膀上,胸口上,招呼過來,
反正,此時的典韋像極了放在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剁切。
典韋,在這麼一息之間,其實也已是急得大汗淋漓。他也沒有想到,他的刀子居然這麼不利索,在這時出問題。當然,他一下子拔出刀,也沒有想到要鬆手,居然是在眾人刀刃砍來之前,突然出聲大喝,舉刀而起……
當然,刀是舉起來了。不過,連刀一塊兒舉起來的,還有那個被他剁殺了的死屍。
可憐這具死屍,半個脖子被這一刀削壞,而另外半邊因為鎖骨卡住了典韋手中的刀刃卷口,將其也連帶拔了起來。
「啊!這廝……」
看到典韋舉人來砸,那些衝殺上來的嘍囉們,立即是怔住了。兵器,在他們手中雖然落下,卻早已經失去了準頭,反而是紛紛砍砸在了典韋手中的那具死屍身上。至於典韋,被這死屍一擋,倒是沒有傷到分毫。那些落在死屍身上的刀刃,頓時將死屍砸得七七八八,如捅壞了馬蜂窩,鮮血如雨水一般的四濺而去。
「死!」
典韋眼睛瞪大了,這一刀,居然仍是沒有拔出來,那麼……乾脆不要了吧!他鼻子一哼,手上一用力,將著手中的死屍,連同刀子,一起拋擲了出去。死屍從眾人頭頂飛出,飛出數丈之遠。然而,數丈之遠,仍是站滿了嘍囉。那些嘍囉在外面喊殺,就是被堵不能進來。也就是在他們憤怒時,那從天上擲來的一具死屍,在此帶著一口風下。看到這個飛屍,他們張大了嘴巴,然後本能的想要閃避,然而,人實在是太多了,而死屍來的又快,直接落下,被他們手中的刀叉等物叉中,舉在了半空,血水灑落。
「他丟了,他將兵器也都了!」
「哈哈,他沒有兵器了,還等什麼?殺呀!」……
典韋將一把卷口的刀丟了,此時手中頓時空了。在此亂戰之即,若沒有一個稱手的兵刃,那簡直是找死。所以混戰中的賊兵突然發現了這一點,都是樂壞了,紛紛揮舞著兵器,逼來。
「沒有兵器?哼!讓爾等看看你爺爺的兵器!」
嚓!一把鐵戟在手,典韋憤怒揮動。那些侵身過來的嘍囉們,突然看到典韋手中變戲法似的多出了一個兵器,皆都是一愣。一愣間,典韋手中鐵戟一揮,揮滅。當然,這是戰場,他一手鐵戟能夠揮滅的不過一些人,而另外一些衝殺過來的嘍囉,他們仍是沒有得到任何的阻滯,就要殺到典韋身邊來。
「死死死!都是找死!」
典韋,他手臂往背後一伸,又即抓出了另外一戟。這一戟,在另一股嘍囉將要衝到之際,如電光一般,掃落,揮滅。雙戟,雙戟在手,典韋整個人的氣勢徒然上升了起來。他仰頭一聲咆哮:「死死死!我要你們都死!」
他的衣服上全都是鮮血,就在剛才揮滅的一瞬間,打在他衣服上的。
然而,這些鮮血,也不全是別人的。他雖然雙戟出手,奈何四方都是敵人,縱然是防住了前面,後面也是難躲。有許多道傷口,就是在這個時候留下的。他的鮮血,和賊人的鮮血,已經模糊成了一團。然而,他已經忘記了痛,忘記了身處何地,甚至……他是誰。唯有殺……方能止住這個痛,也唯有殺,讓他本身處在一種巔峰之上,不斷的攀登,不斷的攀登,沒有止境。
「他是瘋子,他是瘋子!」
許多人,因為典韋的發狂而顫慄。他們想要退卻,但已是身不由己,那身後有無窮的嘍囉們,還要衝來。於是,他們就被這股洪流所裹挾,不能不繼續圍著典韋衝殺。哪怕有一條縫隙,他們也願意鑽進去,避開這個『惡魔』般的存在。
雖然,有典韋擋在這裡,但若是只有他一人,也是無法擋得動的,總有……總有那麼幾條漏網之魚。
於是這時……
「哪裡去!」
太史慈手中長槍連抖,虎軀震動,剛剛有兩三個擠進來的,想要往廳內奔去,頓時被太史慈一桿長槍抖動,刺殺當地。鮮血,順著槍尖流淌。在刺殺了這兩三個後,當然還有更多的兩三個沖了進來,他們就像是水桶破了,水滴總是沒完沒了的往外溢露。「呼!」太史慈急喘了一口氣。就在這一口氣之間,立即又有七八人殺了進來。太史慈眉頭一凝,舉起長槍,「吼!」吼聲如雷,槍花如雪片灑落。頓時,那七八個奔跑中的人,被太史慈手中長槍一攪,啪啪啪倒在地上。
「啊!又是一個瘋子!」
一個典韋已經足夠讓他們害怕了,如今還有一個太史慈……他們的臉色瞬間黯淡了下去。有他兩個堵住廳口,只怕再殺上幾個時辰,他們也無法從這裡突破過去。而他們的昌霸頭領,是不能支撐這幾個時辰的,若是昌霸頭領有事了,他們的努力不是白費了麼?終於,有其他小頭領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不能從前廳殺進去,這該怎麼辦?」
「不能從這裡,我們還有別的地方可以進去……」
「是,我差點忘了。」
典韋,仰頭咆哮一聲,雙戟左右開弓,頓時又死了一片。熱血,打在他臉上,仿佛冰冷如灰,在這一刻,他突然驚醒了過來。望著周圍層出不窮的山寨嘍囉,他心裡也感到了一股疲軟。這股疲軟之力,讓他惕然。他,可以為陳諾戰鬥到死。可是,太史慈會麼?如果沒有太史慈跟他的聯手,他可以肯定,這些嘍囉立馬就能衝進大廳來,將他淹沒在人海里,到時縱然是他使出渾身解數,只怕也是無濟於事。他不是不相信太史慈,而是,目前的局勢實在太過兇險,若太史慈沒有一絲的信念,只怕先前一刻的堅持,就要被這人海戰所立馬擊潰。關鍵的是,他太史慈又非陳諾親信,甚至連部下都不算,他太史慈憑什麼這麼拼?如果太史慈稍稍有了這點想法,放棄了抵抗,那麼他……他縱然能殺敵過千,也是挽回不了頹廢的局勢,更救護不了他的主公。
他揚起脖子,向著太史慈狂吼:「子義兄,若是不濟,你就撤吧,韋一人陪著主公戰死足以!」
雖然是亂戰之中,典韋這一副破嗓子,喊出的話也立即一字不落的鑽進了太史慈耳朵里。
太史慈,手起一槍,摜殺一人,將其擲出數丈之地。聽到這聲,他是狂吼起來:「典將軍,北海等著你等著陳將軍去救,陳將軍若有事,北海不能得救,我將失信於孔文舉,失信與天下,則必不能獨活!」
要的就是他這句話。
典韋全身一震,那一絲疲軟之力頓時被抽了去,換了全身的振奮。他激動而吼:「子義乃信義之人,韋卻無故懷疑,是韋之罪,韋這裡賠不是了!但請子義放心,我等只需再堅持一陣,一旦等到高將軍人馬殺到,則我等可活!」
高順,沒有跟陳諾等一同赴宴,而是與五百騎一起被安排在前寨。
昌霸寨,有四大寨,前寨,左寨,右寨,還有就是主寨。
而主寨與前寨之間的距離有數里之遠,主寨那邊所發現的事情,高順這邊並不能立馬知道。
更何況,昌霸既然有心要害陳諾,早將這邊一切隔絕。而高順等人,除了在一定範圍內活動,不得隨意走動。高順,也是受了陳諾事前的吩咐,要他上山後一切留意,他也是時刻放在心下。如今眼看陳諾去了多少仍是沒有回來,心下便是不安起來。他這裡也是坐不住了,便要從這邊過去看看。只是他剛剛走出來,就有人立即閃出,伸手來擋:「這位將軍,你不能再走了。」
「放肆!」
高順身後有人上前呵斥,但對方仍是不讓。高順眉頭一皺,如今是在昌霸寨里,要是硬要動手,只怕不便。更何況,陳諾還在主寨,他不能讓陳諾身陷險地。高順鼻子一哼,沒有多說,立即回去了。只是,躁動不安的心讓他安頓不得片刻,他四處一望,眼見後面有一座矮丘,便立即登臨其上。這一登上,昌霸寨各處寨子全都收入視野,左寨,主寨,右寨……主寨!他吃了一驚,恍然看到主寨那邊人來人往,密密麻麻,特別是主寨中心,那裡的人更是密集得跟螞蟻似的,層層迭迭,也不知多少……
「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