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霸雖死,然而還有各小頭領,更有數萬的人馬,要想順利平定,也非是易事。陳諾手上雖然有五百的騎兵,但對付起這些賊兵,未免有點捉襟見肘。陳諾聽到臧霸說他的人馬就在山下,當即點頭,讓高順分出一部人馬到前寨,將寨子上下的關口全都打通,接應臧霸一部人馬上山。
昌霸雖死,陳諾這邊,也並不能輕鬆。
「昌頭領死了,昌頭領死了!」
「我等要為昌頭領報仇,將他們都殺了!」
「報仇!報仇!」……
雖然多數的人馬因為昌霸的死而潰散,但被某些人蠱惑起來,仍是有不少的人馬結成了團伙,他們反過頭來,又對陳諾等展開了攻擊。陳諾身邊還有兩百多的人馬,皆都是精銳,自然不將這些人放在眼裡。
「自不量力!典韋,給我滅了他們!」
陳諾一句命令下去,典韋轟然應諾,帶著人馬往前衝殺。陳諾,身邊還有一個太史慈,他保護在陳諾身邊,也是一路沖闖,全不把這些小嘍囉放在眼裡。倒是臧霸已經陪同高順一路去了前寨。前寨這邊,因為傳來昌霸的死,已經是不戰自潰,各自逃命。高順一路殺下寨去,倒也沒有受到阻擋。等到了半山腰,那山下有一伙人馬殺了上來,氣勢洶洶,一路如破竹。
「咦!三弟你看,山上有官軍殺下來,這是怎麼回事?」
領隊的孫觀,一把長槍舉在手裡,槍挑一人,抬起頭看到山下殺來的高順所部,好不驚咦。他三弟吳敦微微一愣,其實這時也已經發現,他把眉頭一皺,說道:「二哥,這不對呀!先前我還道大哥獨自上山已將那廝給刺死,或者是俘虜了,這才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如此我們才好趁亂殺上山來接應。可如今,怎麼會突然冒出這麼一支人馬來?實在莫名其妙,他們不會是昌霸寨一夥的吧?」
孫觀一搖頭:「我看不像,他們若是昌霸一夥的,又怎會去殺昌霸寨的人?」
吳敦點了點頭:「可是,他們已經向著我等衝來,我等該怎麼辦?」
「大哥就在山上,我們必須殺上山去救大哥出來,別無選擇。至於這些人,我先領人上前去會會,若他們是敵,三弟你立馬帶著後續人馬上來支援。」孫觀這麼一說,吳敦也只好是一點頭:「二哥小心!」
孫觀這邊領了一支人馬上來,高順看見,向著旁邊臧霸問道:「山下的人馬可是接應宣高兄你來的?」臧霸一點頭:「是我二弟孫觀!」孫觀已經走了出來,喝問:「爾等是敵是友……」話還沒有說到一半,忽然看到臧霸的身影閃了出來,眼睛一亮,立即叫道,「啊,是大哥!」
臧霸與孫觀、吳敦會合,又即與高順等殺上山來,很快也就跟陳諾所部的人馬會合了,勢力更加壯大了。那昌霸寨內反抗的嘍囉,本來只是瞎湊熱鬧,在遇到了大的勢力打擊下,更加沒有了決戰的信心,很快就被兩部人馬掃蕩乾淨。
等到大戰初停,天色也已經完全黑了下去,陳諾等人也就在山上暫時歇了下來。
血戰過後的聚義廳,也很快清理了出來,被水沖刷過後,廳內甚至找不到一絲絲的血跡。仿佛,白日的一戰就未曾發生過。不過,這裡的主人已死,現在入主昌霸寨的,是兩個陌生的面孔。
臧霸向著陳諾一拱手,道:「昌霸賊人是陳將軍你親手所殺,故而這主人的席位當陳將軍你來坐。陳將軍,請!」陳諾卻是一笑,搖頭道:「昌霸雖然是被我所殺不假,可我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這……昌霸寨,我可從沒有放在眼裡,這個主人,我是做不得的。倒是宣高兄你這次冒死上山,已是膽色可佳,又一次出動了數千人馬,可謂出力最多,所以這主人的席位,當由宣高兄你來坐。宣高兄,請!」
臧霸聽陳諾一說,面色稍稍尷尬,勉強笑道:「不瞞將軍,我這次為了報我四弟之仇,的確是帶來了數千人馬,且是傾我所有。我原本的打算,便是想殺了昌霸這廝後,順手燒了這昌霸寨的。只是如今的昌霸寨好歹是將軍你拿下,我便不好隨便處置,要問上將軍一聲。不過聽將軍意思,似乎不在意這小小昌霸寨,既然如此,昌霸死後,我二人都不意為主,那麼就按照身份高低來排席位吧。我昌霸忝為騎都尉,將軍為青州督軍,且是渤海太守,在我之上,那麼,將軍當做主人之席,還望將軍勿要推辭。」
陳諾哈哈一笑,也不說話,將手抓起他臂膀:「我陳諾與人交,不論身份高低貴賤,只要交心,都是我陳諾的朋友。既然宣高兄你如此客氣,就是不肯坐著主人席位,鄙人就斗膽請宣高兄與鄙人連席而坐,還請宣高兄勿怪鄙人魯莽!」
主人席位上,陳諾拉著臧霸一起坐下。
「這,這像什麼話?」臧霸還要撤出來,但被陳諾誠意相邀,也就不再囉嗦,坐了下去。他平心靜氣的看了陳諾一眼,心裡說實在的對陳諾的舉動很是佩服,暗暗嘆道:「難得難得!此人身在高位,卻能仍是保持一副平常之心,將里必有一番作為,我臧霸在此亂世想要保住富貴,看來還須得仰賴此人。」臧霸心裡這麼一陣計較,對陳諾無形中更加的客氣了。
不時,酒水都端了上來,他們也就在杯盞中相互傾談。
陳諾問起尹禮一事,臧霸也不隱瞞,跟陳諾說道:「咳,說起這件事情,實在氣人啊。雖然說我因為討伐黃巾有些功勞,被陶恭祖表為騎都尉,可狗屁也不是。那陶恭祖讓我駐兵開陽,不過是替他阻擋徐州北面的黃巾亂賊罷了。這且不說,他一面想要利用我,卻又一面死摳,就是不給我配備馬匹,可憐我堂堂騎都尉手上不過一兩百的騎兵,說出去簡直寒磣死個人。我沒有辦法,這才想到去河北那邊的烏桓人手裡買來些馬匹。我讓我老四去接手,可誰知到了泰山這邊,被昌霸這廝聽到消息,居然截了我的這些馬匹,且還殺了我老四。我與老四乃結拜之交,焉能不報此仇,於是跟老.二老三合計著,出了這個計策,讓老.二老三帶兵在後,我親自來投拜山帖,就是想要找機會刺殺於他。只是事有不機密,老.二老三帶來的這些人馬不想提前被昌霸這廝給發現了,這才不得已迫使我出手。想來今日若非是遇到將軍,只怕早已死過千遍百遍了。將軍厚恩,我無以為報,且讓我敬將軍這杯酒,聊表我對將軍你的感覺之心!」
臧霸說著,端起酒盞來。陳諾二話不說,也捧起酒盞,跟他一碰,一口悶幹了。
「好!將軍爽快之人!」
臧霸說著,又即為陳諾斟上酒。陳諾說道:「宣高兄你為兄弟兩肋插刀,甘冒生死大險,實在令人佩服。這杯酒,我敬宣高兄。」兩人杯來盞去,倒是吃喝得頗為貼心。那下手太史慈、高順等人也與孫觀、吳敦相繼喝開了。孫觀二人又被臧霸引見給陳諾,並且敬了陳諾的酒。陳諾自然沒有不喝的道理。等陳諾問完了臧霸的事,臧霸自然也就順便問起了陳諾。陳諾也沒有隱瞞意思,將欲去都昌援救孔融的事情說了。
臧霸聽來,點了點頭:「聽說如今都昌城下圍了數萬的黃巾亂兵,可不好對付。對了,我看將軍身邊不過數百騎,不知其餘援兵在哪裡,可有趕上來?」陳諾聽來,哈哈一笑,說道:「數百足以,何用其他?」臧霸微微一愣,以為是聽錯了。陳諾補充一句:「兵法有言,兵,貴在精,不貴在多。你可別小瞧了我這數百的騎兵,他們可是我去蕪存精之後留下來的,大多都是西涼精騎,善於奔襲,可不是一般騎兵。再者,我用他們並非是攻城掠地,想來對付一般賊寇,也是足以。只要一戰嚇破了他們的膽兒,他們自然也就退了。」
臧霸說道:「雖然是這個道理,可……可只帶了數百騎,似乎太少了些吧?對方可是數萬人馬啊!」
陳諾呵呵一笑,吃酒不語。
倒是下首孫觀立即走了過來,與臧霸說道:「大哥你這樣說當然是有道理,可大哥你忘了一件事情,這數百騎在別人手上或許發揮不了這個效果,但若是在陳將軍手上,那就不一定了。我可是聽說陳將軍修縣一戰,以千人破賊數萬,那時他的騎兵也不過兩三百而已,且那時的黃巾比起都昌城下的還要多。想來陳將軍那時都尚且一戰獲勝,至於眼下的這些黃巾,當不在話下,大哥你何用擔心?」
臧霸聽來,呵呵一笑,說道:「修縣一戰?哈哈,我倒是忘了,的確是有這麼回事,之前我還聽誰說起呢,怎麼就忘了?哈哈,既然將軍有信心,我倒也不擔心了。只是,將軍你這一去畢竟面對的是數萬的黃巾,照理說我受將軍大恩,無論如何也要助將軍一臂之力的。只是眼下昌霸寨剛定,我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一時脫不開手,也就幫不到將軍了。不過,我可以讓老.二孫觀帶領所部兩百騎兵與將軍同去,不論能不能幫上忙,算是我的一點意思,將軍請勿推辭。」
陳諾剛才可聽說臧霸部下不過一兩百的騎兵,居然一下子讓孫輕帶走,可見臧霸這人很有意思。他聽來,點頭道:「如此,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又向著孫觀點頭,「有勞孫將軍了!」孫觀立即說道:「客氣了。」臧霸哈哈一笑,說道:「來來來,咱們繼續喝!」
第二天,天不亮,陳諾就帶著人馬下了昌霸寨。
臧霸向著陳諾拱手:「等我這邊事情處理完後,若那邊的黃巾賊人仍是不肯退去,我便去都昌與將軍你會合。」陳諾一點頭,先行謝過了。臧霸又即轉身與孫觀道:「老.二,此去陳將軍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你必須服從,不得有二話!」「大哥放心!」孫觀一拱手,向後退到了陳諾身邊。陳諾與臧霸又即作別。
「保重!」
「保重!」
陳諾這邊有了孫觀的兩百騎加入,頓時就有七百騎了。一路出了泰山,往北海急速趕去。半路休息途中,陳諾叫來高順,突然問高順:「仲平,你說當日昌霸寨下,昌霸那廝派出的什麼十二槍陣,他們使得如何,可否入法眼?」高順眉頭一皺,說道:「實話說來,雖然那套槍陣使得還挺不是熟練,有許多的破綻,但也算是難得,若是加以改善,或許有一番大作為。」陳諾笑道:「是嗎?可當日我就差點死在那槍陣之下,若非是昌霸那廝急於要殺我,我早被那陣所困。呵呵,想來在仲平眼裡的十二槍陣,不但不熟練,且還有許多破綻可尋,若是加以改善,只怕我當日可能就沒有機會殺出去了,也必死在此陣之下……」
高順聽來,連忙說道:「順並非有意……」陳諾連忙打斷他的話:「你聽我說,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說,既然仲平你能夠看出此陣的破綻來,不知可否為我改善此陣?」高順微微一愣:「將軍的意思是準備也要組建一套十二槍陣?」
陳諾一搖頭,說道:「若要組建,十二槍陣實在是小氣了些,要組建嘛,就組建一個大點的,或者百人,或者千人……」眼睛一轉,「不!不如就八百人。這個槍陣,我就叫他陷陣營,將來就交給仲平你來親自訓練、指揮,你看可好?」
高順愣了半天:「將……將軍的意思,可……可我不過小小部曲督,如何能領八百人?」陳諾哈哈一笑,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部曲督當然不能領八百人,但,若是別部司馬呢?哈哈,仲平你努力建功,這也只是我的初步設想,若你能坐上別部司馬之位,我就將這組建長槍營……呵呵,陷陣營的機會就交給仲平你,不知仲平你意下如何?」
「仲平……」高順連忙說道:「不,順當定努力!」
「哈哈哈!我看好你,你努力!」陳諾說著,又自去找太史慈說話去了。看著陳諾遠去的背影,高順內心的激盪仍是無法平復:「這是真的嗎?將軍居然親口許諾要我組建一營人馬?好像,好像到目前為止,除了一個祝融紅衣外,就連趙雪將軍都未能單獨建營呢,將軍他居然對我如此放心?」
不敢相信,驚喜實在來得太過突然了些。
其實陳諾找高順談話,也不是臨時起意,是因為昌霸寨下所遭遇的那一幕,讓他深深的震撼於長槍之陣的威力。於是,在那之後,他就有了想法,進而想到了高順,這才跟高順提起此事。當然,要單獨組建長槍營,現在還為時尚早,只能是一步一步來。陳諾這邊出了泰山後,走朱虛,過平壽,不日抵達都昌城。
當然,在去都昌城之前,為了不驚擾到都昌城外的黃巾賊兵,陳諾將人馬先行在寒亭駐留。
陳諾叫來典韋等:「我與太史子義帶領人馬先行偵查偵查賊人布營情況,高將軍與孫將軍二位留在此地,可叫部下暫做休整,聽候安排。」高順和孫觀兩個立即點頭稱諾。陳諾回過身來:「麻煩子義了。」太史慈拱手:「哪裡話!」陳諾也不二話,從帳下挑了二十騎,帶了典韋和太史慈兩個,出寒亭,一路往都昌奔來。
寒亭跟都昌距離相距一二十里路,但在馬力之下,不過轉眼功夫。
「將軍,前面就是黃巾營盤了,將軍且小心。」太史慈走上前來提醒了陳諾一句,同時向著兩邊望了望,指著遠處的一座高丘:「將軍,可到那座高丘上仔細觀看。」太史慈乃此地人,對這邊地形比他要熟悉多了,陳諾聽他一說,一點頭,立即調頭奔了上去。
黃巾建營屁股對著高丘,陳諾站在高丘之上,倒是可以對下面的營盤一覽無餘。
綿綿的營盤,數里不覺,往來都是頭裹黃巾的賊兵,密密麻麻,看著就心驚。那都昌城,緊閉著城門,城樓上士兵往來巡邏。城下面,像是有許多的黃巾在護城河前晃蕩著,是不是的插手而指,或者脫去頭巾揮舞,或許插手而立,傲視城上守兵,這大概,是在罵戰。看來,都昌城內的孔融,到現在還一直龜縮在城內。
陳諾看了一時,也將各處營地記得清清楚楚,記在了心裡,複印在了腦子裡,於是大腦開始了算計:「這些營盤背靠著大山,大山又險峻,從此處無法偷襲。看來,只能是走左邊,不過左邊之地雖然平坦,然而賊兵營盤連環相扣,只怕攻之不易。倒是右邊營盤雖然看起來很多,卻是鬆散得很,若能從此處突破,則不難破矣!」
陳諾身後的太史慈這時開口道:「將軍,我等雖然仗著騎兵之利,可以實行夜襲,然則,若沒有周全路線,只怕反被賊人所困。」陳諾一笑,問道:「然則,子義你以為我們應該是棄馬從後偷襲,還是左邊,亦或者右邊呢?」太史慈說道:「從後偷襲只怕是太過冒險,且此地山石險峻,不利進攻,且無退路;若是左邊,賊人營盤環環相扣,不易攻取;倒是右邊之地……雖然賊兵看起來比較多,卻是有礙於地形,反而實際很是鬆散,不利於防守,若我們能從此地突破,則希望更大。」
陳諾哈哈一笑,看著太史慈,一時沒有說話。
典韋上前問道:「那麼主公你的意思是……」
陳諾看了典韋一眼,指著太史慈道:「英雄……所見略同!」太史慈連忙說道:「英雄二字,實不敢當!」陳諾也不多說,轉過身來:「好了,現在回去休息,再做些周密安排,準備下一步行動吧!」從高丘上下來,陳諾正欲跨身上馬。突然,被太史慈一推,叫道:「將軍小心!」陳諾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支箭矢擦耳飛了過去。
「擦!」典韋拔刀,連忙護在陳諾身前,高聲叫道:「誰人放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