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於毒一對眼睛灼灼的盯著黃裳兒看了一會兒,暗暗嘆道:「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有如此漂亮妖嬈的佳人施展美人計,也難怪陳諾小子這麼快就丟盔卸甲,乖乖的將事情給辦了。哈哈,想來如今這美人兒的身體都被陳諾小子享用了,看來不出時日,這小子也就是黃裳第二,成為一具傀儡之身,從此為我等所用了。」
想到這裡,不無得意之色。
然而,他是高興得太早了,這時他發現黃裳兒一臉冰霜的盯著他在看。於毒被她這種眼神看得實在是不舒服,趕緊是咳嗽一聲,揮手道:「既然事情辦妥,這裡也沒有你什麼事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可是,黃裳兒好像是如若未聞,突然從袖子裡取出一方瓷瓶,拿在手裡,向他開口問了一句:「於大帥,這瓶子裡面裝的東西想必你並不陌生吧?我想知道,所謂的情.蠱,到底是用來幹什麼的?」
於毒眼睛一眯,精光閃閃:「是什麼你難道比我還不清楚,何必……」
話未說完,忽然眼前一花,黃裳兒已經消失在了原地。於毒嚇了一跳,知道此女子輕身功夫了得,不知這一閃閃到哪裡去了。只他還在找著,忽然眼前又是一花,喉嚨跟著一緊,一隻白嫩的手抓了過來。白嫩的手將他喉嚨緊緊的鉗住,讓他呼吸為之一窒。他身子亂動著,眼淚跟著流了出來。嗚嗚嗚嗚之聲,在他喉嚨里發出。同時,他眼睛不敢相信的盯著眼前的黃裳兒看著,嗚嗚的說不出話來。
黃裳兒突然變得如此暴戾,這是從未有的,以至於毒以為是錯覺。
那帳外的親衛忽然聽到裡面的動靜,紛紛跟著沖了進來,一個個劍拔弩張。但因為他們的大帥於毒在黃裳兒手裡,他們也不敢太過緊逼,只是遠遠的圍著。
黃裳兒可全不管身後,仍是以一副冷若冰霜的臉對著面前的於毒,一字一句的問他:「既然你都知道這些,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一旦想到當時陳諾喝下情.蠱後的表現,黃裳兒就是害怕。想來於毒交給她這個,分明是要她將自己身子送給陳諾,心裡的氣便是如火山爆發,怒不可遏。所以對於面前這個罪魁禍首於毒,她一路上甚至在心裡殺了他千萬遍,此時一出手,就是想要置他於死地。
「瘋了!瘋了!」
於毒在心裡大罵著,伸手亂抓,想要掰開黃裳兒加在他脖子上的手,可是怎麼使力也無法將其弄開,反而是因為對方不斷的施力,使得他的呼吸更加困難,窒息之感更重,兩耳嗡嗡嗡的叫個不停,像是隨時都要斷氣了。
眼看著就要鬧下人命,突然從帳外閃出一道灰衣影子,所到之處,蓬蓬亂響,兩邊親衛被風震到,掀翻在地。等到灰影落下,一隻手已經搭在了黃裳兒手臂上。黃裳兒處在憤怒之中,根本不做理會,欲震臂將其擊退。不想,她一用力,對方手掌反扣,一個摔碑手,直接將其手從於毒脖子上拉開。就連黃裳兒,被這股大力一帶,蹭蹭蹭往後倒走,差點摔倒在地。
「哼!」
黃裳兒被這股大力摔開,心裡著實不爽,就要再次衝上去。只是,此時突然看到面前站了一個灰衣人,先是一愣,從灰衣人鼻子裡發出重重的一哼,使之震駭。到此,黃裳兒失控的情緒像是被找了回來,看到灰衣人,不但不敢再上前一步,且急速的往後倒走,拱手拜稱:「師父!」
她師父身子不動,將著眼睛直視著她,顯然對於黃裳兒先前的魯莽表示不滿。
於毒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胸口蓬蓬的亂跳,許久才能平復。眼看著黃裳兒被她師父制住,沒有再動,立馬是從旁抽出一柄刀來,就要衝到黃裳兒面前,一刀將其結果了。然而,他身子剛動,立即被灰衣人袍袖一卷,打出一聲蓬,直接將其震退兩步,手中刀差點跟著脫落。於毒一驚未了,此時又受了一驚,心裡的憤怒之氣堆積淤塞,甚是不爽,立即舉刀走上前兩步,與灰衣人辯解道:「大師,你怎不論好歹了,是她先要殺我,無禮在先,我現在殺回去,有何不可?」
「嗯?」灰衣人轉過身來,狠狠的瞪視了於毒一眼,眼睛裡像是噴火,顯然對于于毒此時的口吻很是不爽,比起對黃裳兒的不滿更甚。於毒被灰衣人一瞪,心裡也是稍稍膽寒,不由倒走兩步。長久以來,他對於灰衣人積壓的敬畏,在心裡已成根深蒂固的觀念,是以他的一眼,也足以讓他感到害怕。
灰衣見於毒乖了下來,方才將眼掃黃裳兒,吞聲說道:「黃裳,我記得臨走前就曾警告過你,聽於大帥的話,就是聽你師父的話,所以於大帥叫你做的,也就是師父讓你做的。既然情.蠱是師父交給於大帥的,不論當初是不是他向我討要的也好,還是我自動賜予他的也罷,既然讓你帶上,你便帶上,叫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可你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照為師的去做?」
黃裳兒一愣,不敢辯駁,點了點頭:「徒兒……」
話還沒有出口,灰衣人手上不見動,袖子裡勁風一盪,蓬的一聲,直接打到了對面的黃裳兒胸口上。黃裳兒別說是猝不及防,就算是明明預料得到,對於她師父的這一擊,她也是萬萬不敢輕易躲避,更不敢抵擋的。而她的身子,在被這道力打到後,立即是倒飛而出,要不是她身後還有人牆,差點就直接飛出了帳外。
黃裳兒狂吐一口血,趴在地上看了她師父一眼,不敢有恨,連忙爬起來,一步步走了回去,走到了現在站的地方,仍是垂手而立。
灰衣人神色不動的掃視了黃裳兒一眼,開口說道:「我養你,教你,便是要你替我辦事的,可你真的很讓我失望。」
「不……我真的做了!」黃裳兒一語未了,胸口突然像是坍陷下去了一塊,跟著身子拔地而去,又是被灰衣人袖子裡所發出的勁風一掃,再次掃了出去。這次沒有先前那麼幸運,直接被掃出了帳外。
灰衣人將黃裳兒掃出後,隨即淡淡說道:「我這裡感應不到還有另外一具傀儡的存在,可見黃裳她並沒有將肉身送給陳諾,所以陳諾暫時不在控制之中。我徒兒做錯了事情,如今已領了懲罰,你該滿意了?」將眼看向於毒。
也不等於毒回答,直接摔著袖子走了出去。
黃裳兒這次受了很重的傷,在短暫的暈眩後才從地上爬了起來,剛剛起來,就見灰衣人從帳內走了出來。黃裳兒心裡委屈,連忙說道:「師父,徒兒真的……」灰衣人看了她一眼,伸手輕輕在她肩上一拍,說道:「不要說了,跟我回去。」黃裳兒聽他這麼一說,也就低下頭來,跟著灰衣人直接走了。
大帳內,於毒想到剛才灰衣人的眼神,身子上下不由是團團一顫,頭額上出了一把細汗。似乎,比起黃裳兒直接給他的威脅,那灰衣人才是真正讓他膽顫。直到帳外再無動靜了,親衛報說灰衣人已走,他緊張的身子才鬆懈下來,伸手揩去頭額上的汗水。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的手上還拎著一把刀,也一下子將刀丟在了地上。
他此時想起灰衣人臨走前跟他說過的話,先前沒有來得及思索,現在回味過來,不由一愣:「他話里什麼意思?是說黃裳她並沒有犧牲自己身體,直接就從陳諾手中弄來了這封文書?」這麼一想,眉頭一鎖,怪道:「陳諾這人到底是個什麼人,他這麼幹脆就答應了此事,是嫌棄人家黃裳不夠漂亮,不想碰她,還是他自己……」不免齷齪的想陳諾下面是不是出了某些問題。
不過不管怎樣,讓放行的文書已經拿到了手裡,看來不會有假,接下來就是準備從黎陽渡河,北上與壺壽他們會合了。就在前些日子,他接到壺壽的『催命書』,告訴他他們已經聯繫了張燕一部人馬,張燕也已親自帶兵過去了,如果他們還不渡河,他們就不等他們,自己行動了。這個到手的買賣於毒當然不會錯過,先前還急著不知什麼時候能拿到文書,現在既然有了,那麼就是一刻也不敢耽擱,趕緊安排了下去。
……
……
身處漯陰戰場的陳諾,先是秘密會見了他的結義兄弟麴義,在確定將來讓麴義接手青州之事後,他也就從漯陰城內到了城外。漯陰城外就是田楷軍和孔融軍的大營,陳諾就在他們大營里呆著,除了跟他們通通消息,就是呆在大營里制定規劃著名青州將來的布局。
就在這一日,細作從徐州那邊帶來了新的消息,這個消息讓陳諾坐立不安。
典韋告訴陳諾:「就在數日前,闕宣突然在下邳稱帝,並廣邀下邳左近豪傑觀禮,場面頗為壯大。同時,身為鎮東將軍、徐州牧陶謙陶恭祖,他亦在受邀之列。陶恭祖非但沒有拒絕,而且還親自過去拜見……」陳諾聽到這裡,再也坐不住了,連連說道:「果然該發生的最後還是發生了,如今陶恭祖去了下邳,不但是給了闕宣潑天大的面子,同時以陶恭祖的身份,也是在承認闕宣『天子』的合法性,讓他立時擺脫了逆賊的身份;而闕宣,此時也正是急需陶恭祖這一表態,這麼一來,他兩家不走在一起,也走在一起了。而一旦他兩家聯起手來,則開陽就危險了。」
陳諾想到這裡,搖頭道:「看來青州這邊是不能再拖了,必須儘早平定。」陳諾這麼一想,一面傳書讓高順繼續幫助臧霸等堅守開陽,一面找來田楷和孔融兩個,將他『速戰速決』的打算說了。陳諾先找的孔融,孔融倒是沒有說什麼,只是強調需要保證他北海的利益。陳諾當然是答應他,接著陳諾又去找田楷。
田楷聽陳諾一說,也是愣住了:「什麼?你是讓我故意輸給麴義這小子?還要製造敗象來,不讓外人看出?不不,我田楷能到今天,也是一步步打出來的,如何能說敗就敗,叫我如何向部下交代?」
陳諾心裡有氣,吞聲說道:「田大人,別怪我沒有提醒你,早在昌國城時你就輸了,在被我抓的那一刻,你同時已經失去了和我談判的資格。我記得,當時你可是答應我的,我保你富貴,你配合演戲,怎麼,你想反悔嗎?想來如今癮也該過足了,你不會是看到如今大好形勢,一時出現了錯覺,以為你還是以前那個田楷田大人吧?」
田楷被陳諾一說,如一場美夢,突然被人打碎,打破。當殘酷的現實告訴他,你的夢該醒了,他整個人渾身一怔,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了。是啊,當初他被典韋抓住後,送到陳諾那裡,他已經抱著一顆必死的決心了。可是陳諾並沒有急著殺他,而是找他談話,談話的內容無非是陳諾所說的那樣,陳諾可以還給他兵力,甚至放了他,但他必須為陳諾辦一件事情,這件事情就是配合陳諾演戲。
田楷當時也不知是怎麼考慮的,只是一個勁的想,他身為堂堂青州刺史,功名未立,如果就這麼稀里糊塗的死了,他實在不甘心。而陳諾既然給了他這個機會,他說什麼也得把握。於是,他就同意了。這之後,他按照陳諾的要求,與孔融聯兵,一路攻略城池,最巔峰時除了一個平原,幾乎將青州徹底控制了。而也正是因為這一系列的戰功,甚至讓他出現了錯覺,這一切,都在順利的進行著,是他田楷努力的結果。
然而,當有一天,施捨給他這一切的陳諾再次出現在他面前,要收回他手中權利,告訴他戲已經到了該收場的時候了,他可以謝幕了,他方才醒悟過來。原來,這美好的一切,都只不過是一個夢。而夢,始終是要醒的。
如今,被陳諾這聲當頭棒喝,田楷也立即從夢境中醒了過來。
他身子呆立了良久,就算他再怎麼不甘,他也得承認這一切。他不能不接受。當然,陳諾為了安撫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時告訴他:「田大人最後以數城出降,到底比他人覺悟,到時我再向袁本初說一聲,相信田大人的功勞不會被抹殺。」
但願如此吧,田楷向陳諾一拱手:「一切按陳侯的意思辦,楷不敢有辭!」
……
……
渤海,袁紹軍與公孫瓚軍對峙的章武前線,呂布所部駐地。
溫侯呂布剛剛坐回蒲蓆,就見一士兵匆匆走了進來,向呂布稟告:「溫侯!賊人突然出動大股兵馬殺奔蔣奇駐地,蔣奇將軍派人向我部請求增援!」說起來,在章武前線,呂布駐地跟蔣奇軍駐地相隔不過十數里,離的最近,互為犄角,對章武城展開緊逼攻勢。如果任何一方受到賊人攻擊,出於唇亡齒寒的道理,另一方也得派兵援救。
呂布聽說蔣奇有難,不敢耽誤,立馬起身來,抓起方天畫戟就要衝出帳。然而,這時部將侯成、宋憲等走進來,問呂布將欲何往。呂布連忙將蔣奇有難的事情說了。侯成立即說道:「然則溫侯是準備出兵救蔣奇將軍了?」
呂布聽他這話說得十分沒有道理,回道:「我不去救蔣奇,那還幹什麼?」侯成說道:「溫侯不必著急,且坐下來說話。」看看帳外魏續、成廉等部將都進來了,好像是有預謀似的,呂布也就納住性子回到了蒲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