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正吃着饭,老傅、杨柳等一行人就回来了,陈春梅的脸色不大对路,我以为是不高兴螳螂等三人,于是硬着头皮,互相作了介绍。螳螂、黄雀等人又再次表了个尽力帮忙的态。陈春梅竟然挤了点笑容,苦笑说:“若怀的事情,就麻烦你们了!麻烦你们想想办法。咱若怀真是命苦呀,招谁惹谁了?”眼看又要开哭。杨木说:“我们楼上坐吧,楼上坐!”然后从庙里回来的几个人就上楼去了。
几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这时指着面前给我盛的一大碗菜,强迫我吃。但我实在是不能下咽。钟诚对三位来客说:“你们劝劝傅老师吧,她每顿都这样:只吃一碗稀饭、吃点素菜,从来不吃肉,也不吃有味道的东西。”
黄雀说:“吃!必须吃!今天务必把这碗吃下去!”
布谷说:“傅心仪,你想太多了!有什么大不了的?阿q怎么说的,‘大凡人生天地之间,总是要进进出出,坐坐大牢的。’进那里面的人也不少啊,不都过来了吗?人家能过,为什么赵若怀就不能过?”
螳螂说:“对了,就是过点集体生活嘛,有什么嘛?”我苦笑说:“他要真做了坏事,真为了非作了歹,那是罪有应得,可这是冤枉!天大的冤枉啊!你们哥几个哪知道个中详情。螳螂你是看见的,他进去的时候,全身是伤,全身是伤啊!这么大冷的天,寒冬腊月呀,当天晚上,他们就那样在派出所里,被拷了一个晚上,不存在被子这一说。后来到了看守所,里面只能洗冷水。刚去的时候,和一些杀人越货的重刑犯关在一起。我是听那门房说的,他说刚进去的时候,一般都要挨打,由同监室的老大主持。打完被安排住在厕所边,打扫厕所,而且不准吃饭,饭得让给老大吃,得侍候老大,稍不留意,就是一顿暴打。门房老头说,他已经在那里从业几十年了,他说自古都是这样,天经地义。管教根本管不过来,而且他也懒得管,睁只眼闭只眼罢了。装作没看见。他还说里面最牛的就是杀人犯了,因为杀人犯不怕死,而且反正快死了,所以在里面就称王称霸称老大。管教也拿他们没办法。食物的劣质自不必说。就是我们家属送点钱进去,大部分也得用去孝敬,一级级地孝敬,孝敬管教,孝敬老大老二,孝敬同监室的。自己拿钱加点餐,贵自不必说,基本是外面价格的十倍。买到碗里的肉菜,随时可能被老大或者是那些先进去的资深的人剥夺了。每天还得接受审问,还得叠什么纸盒子。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精神的折磨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根本看不到一丝希望,不知他们到底要怎样才肯罢休。哪怕有一个定心丸,说好只是十五天的刑事拘留,那样至少有个盼头。”
黄雀恨恨地一拍桌子,看了看一旁的螳螂,说:“现实给我们上了生动的一课呀!权为何物呀?傅心仪,就今天这一席话,足以改变黄雀的人生观了。”